這是一個很小很小的故事,關於一個王子與他的搭檔剛成為「戀人」時的故事──


從前從前,有一位美麗的王子,他被稱為天才,擁有眾人稱羨的一切:溫柔的父親、可愛的妹妹,嫻淑的未婚妻和信任的朋友,並且即將繼承一整個王國。但是,在短短幾天內,他失去了這一切。

憎恨、憤怒與絕望讓王子失去理智,決心復仇,甚至願意因此付出自己的性命;為了完成他的復仇,王子向一位革命軍領袖求助,與對方結為搭檔,獲得了對方的幫助,並利用搭檔實踐了自己的復仇之路;然而復仇的代價如此沈重,沈重到讓王子賠進了自己的心、親手葬送了自己及整個王國的命,也間接地奪走了他搭檔的生命。

在經過一連串的磨難與考驗後,王子與他的搭檔在新的世界相遇,重新體悟到自己的真心,終於跟搭檔坦承心意、成為了戀人。

但是,在成為戀人後,他們到底該怎麼開始專屬於兩人的故事呢?

這一次,不再是搭檔關係、不再是上司與下屬,也不再是同事,而是「戀人」;兩人的新關係才正要開始呢──

 

「王子殿下?王子殿下你在裡面嗎?」

紅髮男人敲了幾次門,門內卻一片安靜,門鎖也好好地掛著,顯然主人已經出去了,他只好嘆了一口氣,默默地走下階梯。

這已經是第幾天了啊?第六天了吧?已經連續六天王子殿下晚上不再屋裡了。

到底去哪兒了啊?王子殿下……

菲伊斯覺得有些鬱悶──白天如果他送公文來時,明明每次都在的,偏偏晚上就不曉得跑去哪了,而且還是最近才這樣的,他們剛開始交往的時候,他也是晚上來找王子殿下,那時候每晚都在的啊……

自從上次跟緹依坦承心意後,他們的關係就成了戀人,但卻沒有讓其他人知道──這是他跟緹依的默契,畢竟以他們兩人的身分,若公開關係一定會讓兩國爆發戰爭的。

雖然隱瞞是不得已才採行的方式,但這也增加他們私下碰面的困難度,幸好緹依搬回聖西羅宮後就住在天頂花園,天頂花園位置隱密,只有少數人能進來,因此若他們兩人想見面,還是可以約在天頂花園的。

不過,關於見面後要做什麼,菲伊斯可就一點概念都沒有了;前幾次的見面,他們甚至只是在討論公事。菲伊斯總覺得交往以來,他和緹依不管是互動、見面還是說話、相處方式都沒有改變,一點都沒有戀人的感覺,明明已經彼此心意相通了不是嗎?

若說他們至今做過最像「戀人」舉動的,大概只有告白當天的那個吻吧?可惜菲伊斯沒膽再做一次,說起來當時到底是哪來的勇氣吻下去的,他現在根本就想不起來,也不敢想!

正常戀人都會做些什麼呢?

在菲伊斯以前的幻想中,戀人應該是位溫柔可愛的女性,有著小巧的瓜子臉蛋和纖細的身材,看到他時會害羞臉紅,會用細細的、甜美的聲音呼喚他的名字,當兩人一起出門時,菲伊斯會握著她的手,對方則會回以一個美麗的微笑;傍晚時,兩人會一起沿著街道漫步,每天一睜開眼和閉眼前,最想見到的就是戀人的笑顏……

雖然因為忙於組織內的工作而少有跟女性接觸的機會,但菲伊斯作為一個正常的男人,還是有喜歡過別人或者被別人喜歡的經驗的,就算沒碰過完全符合自己想像中的女孩子,但至少也不會相差太多。

──問題是,這些畫面沒有一個適合用在王子殿下的身上,沒有!

菲伊斯蜷縮起身子、坐在緹依門前的木階上,把頭深深地埋入雙手間,為自己現在的處境感到無言以對:

他可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跟王子殿下成為戀人,還會為了這種事情煩惱啊!要是給組織裡的朋友知道,他一定會被同伴笑掉大牙不可!

這麼說起來,王子殿下會煩惱這些問題嗎?應該不會吧,如果是那個人的話,就算沒經驗,這種事應該也能駕輕就熟的,更何況,如果他猜的沒錯的話,王子殿下在成為神座前,應該有一位未婚妻,就是後來成為皇妃的那位,好像姓洛尼什麼的……

……他想這些幹嘛,就算是號稱無所不能的那個人,也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和男人交往吧?他們這樣真的沒問題嗎……?糟糕,愈想愈沮喪了,反正今晚看來也等不到人了,還是回去吧。

菲伊斯拍拍衣服,站起身,最後回頭望了一眼漆黑的窗戶,才慢吞吞地走向通往花園出口的碎石子路。

紅髮男人沒注意到,在他的背後,一個人影正站在樹後凝視著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為止。

 

隔天早上,菲伊斯又開始了梅花劍衛的例行公事──改公文;之前為了出宮找風侍,累積下來的公文量足夠讓他不眠不休改個三天三夜了,不過菲伊斯可不是工作狂,所以只要不是緊急的事情,他倒也不急著處理,反正就算這批公文改好了,也還會有下一批、下下批和下下下批嘛……

跟改公文比起來,菲伊斯反而花更多精力在另一件事情上;只見他全神貫注地在公文中翻找了許久,也不管圍繞在自己周圍、搖搖欲墜的公文山,只一逕地翻找,沒過多久,就被菲伊斯找到了他要的東西了。

「呼,還好還好,昨天沒有全部改完!」

「改完什麼?」

「就是要跟風侍大人討論的公……文、啊……」

一抬起頭就看到自己昨天等了半天的人,菲伊斯一下傻在公文堆裡,完全忘了要說什麼,背後兩位親信的衛兵很不給面子地偷笑道:「大人,您要在公文堆裡跟風侍大人討論公事嗎?」

「需要我們端茶來嗎?可是在公文堆裡喝,打翻可就糟了喔!」

「糟的不是大人,是公文;若是再被那爾西殿下罵,您今天可就得加班啦!」

面對自家兩位衛兵的奚落嘲弄,菲伊斯也很習慣了,只是當著緹依的面前,他還是紅了紅臉,咕噥幾句「臭小子,就會損我,虧我平常這麼照顧你們」後,乖乖站起身來,七手八腳地離開了四周的公文山,走到緹依面前。

「風侍大人,你……怎麼會過來啊?」

風侍撥了撥額前的髮絲──這真的是很平常的動作,但在菲伊斯眼中就是多了種莫名嫵媚的風情──舉起手中的一份文件,淡淡地說:「伊耶請我處理一份公文,裡面有些東西我不太了解,就拿來問問你了。」

「喔?居然有王子殿下不懂的事情還真稀奇啊,有什麼小的可以效勞的嗎?」

菲伊斯也跟著靠近風侍,拿過對方手裡的公文,一邊隨意翻了幾頁,一邊隨口說,卻沒聽見對方的回答,他一愣,瞥了風侍一眼,這才看見對方眉頭微蹙地盯著他,表情似乎有些……不高興?

菲伊斯不曉得自己又說錯了什麼,不過還是揮手讓手下先出去,當然免不了被部下抱怨「每次風侍大人來就把我們趕走」、「好歹讓我們留下來保護風侍大人吧」,菲伊斯沒好氣地回了句「風侍大人還輪得到你們保護嗎」打發掉他們後,才疑惑地轉身問道:

「王子殿下,你怎麼了?這個公文有這麼難處理嗎?」

「不是公文的問題。請你注意一下自己的用詞,我們現在是平等的身分,我也不是王子殿下了,你這樣說話會讓人誤會。」

原來是用詞問題啊……菲伊斯楞了幾秒後,一面點頭一面思索:王子殿下的語氣不管怎麼聽都跟之前沒兩樣嘛,果然只有自己在糾結戀人關係之類的問題嗎……

「你的表情很奇怪,又在想什麼了?」

「喔,沒有沒有,我只是想──」你這幾天晚上都去哪裡了?

菲伊斯的眼神不經意地與緹依對上,盤旋在腦海的問題不知怎麼說出口卻變成了「沒想到你也會在意這種稱謂的問題啊?」

緹依面無表情地回答:「只有我們兩人的時候,隨便你怎麼叫;但在現在的幻世,能被稱為殿下的只有那爾西,請記住這點。」

「呃……」菲伊斯很想說就算是那爾西他也很少叫對方「殿下」,但看到緹依的冷硬表情,想想還是算了,改提起別的話題:

「最近很忙?」

「還好,跟平常一樣的社交應酬而已。」

跟緹依相處也一段時間了,菲伊斯知道對風侍大人來說的「應酬」指的就是他不喜歡但又不得不出席的公事;問題是按照這個標準來看的話,就連很少出席正式社交活動的菲伊斯的工作也幾乎都成了應酬了。

「王子殿下別這麼說嘛,難得有這個機會,當然人人都想見見你、跟你說說話囉!」

菲伊斯剛說完,緹依看向他的目光又怪異了起來──到底他又哪裡說錯了?

「我說你──」

菲伊斯還沒說完話就被對方強行打斷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緹依深邃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悅耳的聲音不知為何顯得有些冷漠:

「既然社交應酬是風侍的工作,那我自會在『工作』上全力以赴,不勞梅花劍衛費心。」

說完他也不等菲伊斯開口,轉身就揚長而去,只剩下菲伊斯目瞪口呆地望著他的背影,好半天才吐出一句:

「……到底在生什麼氣啊?」

 

緹依離開後,菲伊斯免不了又被部下鬧了一陣,平常他也不會在意,偏偏今天心情卻煩躁的不得了,最後索性也不改公文了,他決定直接去找那個人,把事情問個清楚!

本來已經打定主意這麼做了,但當菲伊斯走到天頂花園、還沒走到緹依居住的小木屋時,卻聽見一陣愉快的笑聲從花園中傳出──不是緹依還有誰?

菲伊斯還在猶豫要不要過去,但腳卻不由自主地跟著往笑聲的方向走,直到穿過樹林、走到小橋後的假山旁,才看到緹依和范統正坐在涼亭裡聊天的身影。

原來范統是這個月回聖西羅宮住啊?

他心不在焉地想著,眼神卻緊緊黏在另一人的臉上,根本無法離開:

已經多久了呢?多久沒見過那個人笑得如此美麗又開心的模樣?

菲伊斯出神地望著眼前的景象,也不知道在假山後頭站了多久,直到涼亭裡的兩人突然停下交談,金髮的青年回過頭,皺眉望著自己時,他才驚覺到現在的舉動有多怪異。

「有什麼事情嗎?梅花劍衛?」

范統也跟著轉頭,疑惑地看著菲伊斯,接著問道:

「菲伊斯,我要找風侍,你需要離開吧?」

……這是什麼情況?我是介入了什麼秘密約會的場景嗎?

有一瞬間,菲伊斯的腦袋空白了一下,最後他只說出「你們慢慢聊不好意思打擾了」就回去了,一直到他回到辦公室,灌了三杯冷茶下肚後,才想起范統的反話毛病,剛才那句話的意思應該是「你要找風侍?我需要離開嗎」才對,但現在明白也來不及了,他總不可能再走回去吧?

菲伊斯揉了揉頭髮,腦袋突然閃過剛才緹依與范統聊天時的笑容,以及面對自己時的冷淡態度,心底沒來由一股煩悶竄出;他瞪大眼睛望著天花板,然後視線慢慢往下、往下,眼前所見盡是一堆又一堆堆的公文、左邊是、右邊是,腳底下也是……

最後菲伊斯還是沒有踏出房間把自己的煩惱解決掉,而是認命地拿起筆,低頭拼命趕公文去了。

 

夜深人靜,月牙高掛天際。

一個人影靜悄悄地前進,爾後停在一棟小木屋前,卻沒有繼續向前,只是在門口前徘徊了一陣子,終於像是下定了決心般,走上木梯,輕輕敲了幾下門。

門後仍舊沒有半點回應,如同他過去七天以來的造訪。

紅髮男人沮喪地一屁股坐在地上,也懶得管坐姿好不好看,就這樣盯著黑漆漆的天空發起呆來。

其實他也想過用風之精問問看緹依現在在哪裡,但不管怎麼想,能讓王子殿下忙到晚上還不回來的事情,應該是很重要的公事吧,他又不是初次談戀愛的小姑娘,沒有人陪就會寂寞。

本來就是這樣,他跟風侍大人都是成年、有各自工作的男性,要是常見面才是不正常的吧。

「……雖然是這樣,可是……」

菲伊斯下午也想了很多,想著自己跟緹依這樣的相處模式好像有點奇怪,可是戀人到底應該怎麼相處他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還是說,因為是是同性的緣故,所以才會這樣呢?

菲伊斯茫然地坐在地上發呆發了不知多久,直到夜色漸深、被霧氣沾濕的衣服讓他打了個寒顫,也讓他從自己的思緒中清醒了過來。就在他拍拍僵硬的膝蓋、直起身子準備回去時,一聲很輕很輕的叮噹聲,在寂靜無聲的環境中快速擴散進他的耳裡,輕到讓他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那聽起來就像是陶瓷相撞的聲音,或許是陶器或是杯子;可是放眼望去,天頂花園也就王子殿下住的這棟小屋而已,又是哪來的陶瓷呢?

他呆了一下,再次確認小木屋裡頭沒人後,一個幾乎不可能的念頭從他心底浮現。

 

金髮的青年悠閒地坐在寬而扁平的石桌上,桌旁擺著蜜色半透明的玻璃瓶裝酒;他纖長的手指正把玩著一只白色的瓷杯,手邊還放著另外一只。俊美的青年優雅而率性地逕自斟酒,喝了一口後,復而抬頭望著天上的明月,眸中月影熠熠生輝。

這幅景象,美的像幅畫。

不過,菲伊斯現在想問的是別的問題。

「王子殿下!?你在這裡做什麼啊?」

畫中人緩緩轉過頭,隨意地晃了晃手中玉白的杯子,笑的蠻不在乎:「賞月啊。」

「賞月?在這種深夜?月亮有什麼好看的?而且你還是一個人!」

「怎麼,我一個人就不能賞月?」

「不是那個意思──王子殿下什麼時候有賞月這種雅興了,為什麼不叫上我?」

菲伊斯也不曉得哪根經不對,脫口就說出這種話,一說完就立刻後悔了;果然,金髮的青年揚起眉,薄唇輕抿,帶著一絲諷刺的意味:

「為什麼要叫你?我就不能一個人賞月嗎?」

菲伊斯自知理虧,只能摸了摸鼻子,也跟著在緹依身旁坐下:

「什麼啊,每晚一個人在這賞月喝酒多寂寞!」

「寂寞……你是在說你自己嗎,菲伊斯?」

儘管緹依可能沒有惡意,但聽在現在的菲伊斯耳裡卻是怎麼聽怎麼不舒服;他皺起眉頭,搶過對方手上的酒瓶,這才發現酒瓶居然還有一半以上,加上桌上擱著顯然沒人使用的小杯子,菲伊斯懷疑地反問:

「我可沒這麼說!王子殿下何必這麼孤僻,既然都特意多拿了一個杯子,不就是在等我來嗎?而且你之前明明就說過不知道月亮有什麼好看的,現在又……」

「杯子是不小心多拿的,至於月亮嘛,我就是不知道有什麼好看,所以才在這裡研究啊。」

「那為什麼不叫我過來呢?」

「為什麼,一定要叫你呢?」

不曉得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緹依麗緻的臉蛋上浮起淺淺的紅暈,看起來煞是好看,語氣也有些輕飄飄的微醺感,可惜的是從對方口中說出的話一點都不含糊,讓菲伊斯一時語澀。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我非要跟你一起看月亮不可?」

「……因為我是你戀人。」

臨時胡謅出來的藉口當然敷衍不了他聰明的戀人;只見對方那雙一向精明的眸子一凝,唇角微微往上勾,笑得更柔美了:

「喔?所以少帝陛下和那爾西也是你戀人了?」

菲伊斯被對方說的話弄的一頭霧水,正想開口問,緹依卻扭過頭,看也不看他一眼,還連帶把他手中的酒瓶一把奪走,直接就著瓶口喝了一大口:

「因為來到幻世後,你從不曾邀請我一起看月亮,卻和他們看了很多次,不是嗎?」

月光襯著雲影,在青年的臉頰上染出了層層疊疊的陰影;緹依平淡的語調聽不出多少情緒,但卻讓菲伊斯有種壓抑的錯覺,有點像是被戀人發現自己瞞著對方跟別人約會一樣,問題是根本就沒那回事啊!

「那不一樣啦!他們只是朋友!」

「既然朋友和戀人對你來說都可以一起看月亮,那又有什麼差別嗎?」

「當然有差別!戀人是──……」

菲伊斯覺得自己的腦袋可能不太清楚,可能是夜深了、這幾天太晚睡,或者是喝了幾杯酒,總之他就這樣突然爆發出來了:

「戀人應該是特別的、重要的,至少不是會在對方急著找自己時、自己卻一個人跑來花園賞月喝酒的!我找你找了這麼多天你都不在,既然沒事,為什麼不找我一起來呢?我每天都很想見你卻不能見面,白天我們彼此又這麼忙,結果你……」

青年抬頭望著他──菲伊斯這才意識到自己因為太激動,不知不覺就站了起來──眨了眨眼,嗓音依舊輕輕淡淡的:

「既然想見我,為什麼不說呢?」

「……啊?」

緹依站起身,走到離菲伊斯只有半步遠的地方,一手輕輕撫上對方露出困惑表情的側臉,深邃的眸深深地望進對方的,語氣輕柔:

「為什麼不告訴我,說你想見我?」

驟然拉近的距離讓菲伊斯全身僵住,有點想後退,但在對方的注視下偏偏又無法動彈;不過這次戀人的目光中沒有嘲諷或冷意,望著自己的眼專注且認真,還有──或許是他太想錯了,但菲伊斯以為那裡頭似乎還藏著一絲溫柔,這樣的認知讓他沉默了一下,才垂頭低聲說道:

「忙的話,不見面也沒關係的吧。」

「你又怎麼知道我一定在忙呢?就算我們認識了四年九個月又十三天,我也不能保證自己一定很瞭解你,如果你不說出來──」

白皙的手指在他的面頰上若有似無地滑過,帶來一種酥酥麻麻的奇異感受;菲伊斯覺得自己的臉燒的厲害,幸好現在是晚上,不然他現在的模樣一定很好笑吧?

緹依自然不可能沒發覺他的異樣,他笑了笑,薄唇輕吐:「我怎麼會知道你的想法呢?」

「……」

菲伊斯的眼神四處亂飄,根本不敢看向面前的人,偏偏面前的人彷彿打算裝傻到底,不但沒放開自己,甚至更靠近了,兩人的距離近到連呼吸都顯得熾熱,而且……緹依那隻在自己臉上游移的手,就像刻意挑逗般讓菲伊斯渾身都不對勁,這下不只是臉,一定連耳根都紅透了吧……

「……講那種話,很丟人啊……」

「什麼?」

緹依英俊臉上佈滿疑惑的表情讓菲伊斯更加難以啟齒了,頭不但更低、聲音也有些含糊了起來:

「想見面什麼的,又不是小女生,兩個大男人的,這種話哪說得出口……」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一秒、兩秒、三秒……


「噗哧、哈哈哈哈哈……」

菲伊斯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把真實的想法說出來,戀人的回應居然是忍俊不住的大笑,這讓他感到十分懊惱,外加幾分尷尬和不悅:

「王子殿下這有什麼好笑的啊!我們可都是大男人,難不成還一天到晚黏在一起、說什麼『我想見你』、『我喜歡你』這類的甜言蜜語嗎?」

「唉,菲伊斯,你啊……」緹依好不容易終於勉強止住了笑聲,不過臉上因為大笑而泛起的紅潮並未完全褪去,眼角滲出的水珠和隱隱顫抖的聲音還是出賣了他的情緒:

「你實在是……你不是個胸中有浪漫的男人嗎?這樣的表現完全不及格吧!」

「我……難道不是這樣嗎?就算我是胸中有浪漫的好男人,做出那種丟人的舉動多少還是……」

「哪裡丟人了?」

緹依拭去眼角笑到流淚的水珠,搖搖頭,一臉好笑又無奈地望著菲伊斯:

「如果今天我在你很忙的時候對你說『我想見你』,難道你會拒絕見我嗎?」

「當然不會!我巴不得王子殿下每天來找我啊!可是──」

「這不就得了。想見面的時候就見面,想說甜言蜜語的時候說一說也無所謂,還有──」

緹依忽然逼近紅髮的戀人,唇角的笑意帶了點捉弄人的惡劣和頑皮:

「吃醋的時候,就乖乖說自己吃醋了,這樣比較坦率可愛吧?」

「什、我哪有吃醋!我什麼時候吃醋了?」

「今天我和范統在一起的時候。」

「我……我才沒有!我沒有吃醋!我離開只是因為范統他說了容易讓人誤會的話……」

菲伊斯氣急敗壞地反駁到一半,卻看見戀人好整以暇地盯著自己,一副「別裝了我早就知道了」的神情,他感覺自己的臉龐又開始燒了起來,心情頓時盪到了谷底。好半天後,他才有氣無力地咕噥了一句:

「你是故意的……」

他的戀人,那個號稱天才、無所不能的絕世戀人,此刻正用迷人的笑容,大大方方地承認:

「對,我是故意的。我想知道到底要惹火你到什麼程度,你才會對我提出要求,才會把我當成『你的戀人』來看待?」

「你當然是我的戀人啊,我什麼時候不把你當戀人看待了?」

「真的嗎?」面對菲伊斯不解的反問,緹依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接著開始一一說道:

「你從來沒有對我提出跟『戀人』有關的私人要求,明明想見我卻不肯跟我說;看到我跟其他人在一起不理你也不對我發脾氣;會邀請少帝和那爾西一起看月亮卻從不邀請我;以前只是搭檔時還會說些不正經的玩笑話,真的成了戀人卻一句都說不出來了,不但不敢碰我,連用名字稱呼我都很少,原因就是因為你覺得『很丟人』,嗯?是這樣嗎?」

對於緹依的指控,菲伊斯啞口無言。

「我……那是因為對象是你……」

「意思是你要換個對象當戀人?」

面對緹依挑眉拋出的問題,菲伊斯驚嚇地連連搖頭,緊張地連說話都有些結巴了:「不換不換!我才不換!你說什麼我都不換!」

開玩笑,他好不容易才取得陪在那個人身邊的資格,好不容易才能靠近那個人的心、好不容易才能……在他的生命中佔有一席之地,怎麼能說換人就換人呢?

菲伊斯緊繃的表情一直到緹依輕笑出聲, 他才意識到自己反應太過了;但看到自己的戀人笑的這麼開心,菲伊斯就算想生氣也生氣不起來,他真的是拿這個沒用的自己一點辦法也沒有。

「好吧,那……你要我怎麼做?我聽你的就是了。」

「那麼,試著對我提出要求看看?」

面對緹依乍聽豪邁的發言,菲伊斯遲疑地望著他:

「我說了,你就會答應?」

「我考慮。」

「居然還只是考慮……」

菲伊斯搔搔頭,瞥了眼對方那閃爍著光芒與笑意的眸子,想了想,決定提出第一個要求:

「以後我想見你的時候,我就會來找你,就算你很忙,我也還是想見你,可以嗎?王……唔,緹依?」

「可以喔,我答應。」

「那我可以再提一個要求嗎?」

「說說看?」

「讓我吻你。」

這次菲伊斯相信不是他的錯覺,他發誓他真的看到緹依臉紅了,而且還是非常……難以形容的、誘人的臉紅。

不過菲伊斯也沒時間看清楚就是了,因為緹依直接一手扯過他的領口,柔軟的唇就這麼襲了上來;菲伊斯也很自然地摟住對方的腰,與懷中戀人深情繾綣,然後……

再然後的事情,就是只屬於兩人的祕密了。

 

從此以後,菲伊斯的「戀人守則」裡就再也再也沒出現過丟人不丟人的問題了;起初他還有些收斂,但隨著兩人關係的逐漸加溫、戀情公諸於全幻世後,偶爾也會發生「不小心」在公開場合打情罵俏……套句菲伊斯的說法,就是「情不自禁、天經地義」的舉動,還因此被兩國高層「關切」過許多次,但菲伊斯和緹依都沒有改掉的意思。

所謂的習慣不就是這麼一回事嗎?

他們好不容易才習慣從同事、搭檔的關係昇華成戀人,怎麼可能再走回去呢?

關於愛情,他們還在重新適應自己身為彼此「戀人」的新身分;或許一路走的跌跌撞撞、碰了不少傷,但幸好最終他們都沒有放開那雙緊緊交握的手。

無論如何,關於菲伊斯和緹依的愛情,才正要開始呢。

 

 

 

親愛的緹依生日快樂!!!
凡看過此篇文章的讀者都要記得在心中默念一句「緹依生日快樂」;
當然,有良心的讀者也歡迎到會客室留言給緹依--由某夜代表簽收,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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