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分手吧。」

戀人睜大眼睛看著他,臉色瞬間蒼白,雙唇微張似想說些什麼,卻顫抖地一個字也沒說出口,只能勉強地、用那雙彷彿下一秒就會落下淚來的眼神凝視著他,微微牽動唇角,接著不發一語地轉身離去。

自從跟對方在一起後,他雖然也不是沒想過這種分手的場景,但真的親眼見到,他還是有種想痛揍自己看能不能清醒的感覺──這只是夢、一個最惡劣的玩笑!

 

 

時間拉回兩小時前,地點位於聖西羅宮,天頂花園。

「范統,快來快來,吃吃看這個,是那爾西自己做的喔!」

金髮的少年興奮地拉著褐髮青年,指著甜點時的介紹口氣隱約透露出一種莫名的驕傲,讓在一旁的甜點製作人有些無言以對,不過菲伊斯倒是很高興地拿起好幾個盤中的小圓餅乾,邊吃邊大大地誇獎:「那爾西,真的很好吃耶!你真厲害!」

「……還好,照著食譜做,誰都做的出來。」

「那可不一定,我就做不出來啊!」菲伊斯咬著餅乾,含糊地說著;遠處的珞侍聞言也走了過來,拿起一個餅乾品嚐了一口,接著也不吝嗇地讚美道:

「這個餅乾不太甜又很香,真的很不錯喔。」 

面對不太熟的東方城國主的稱讚,那爾西只能點頭道謝,姑且算是接受了朋友們的讚美。

難得的休假時間,因為范統正好來西方城玩,加上珞侍說很久沒見到風侍了,所以就在綾侍的陪同下一起來到了聖西羅宮,因此有了這個天頂花園的小聚會。綾侍帶著許多他自製的茶點,美味程度自然不在話下,連那爾西這次也特別親手做了一些小甜點,說是個人興趣,請大家嚐嚐。

唯一遺憾的是,風侍雖然直到下午都陪在他們身旁,但晚上他已經答應要去參加一位大臣舉辦的晚宴,且是一個月前就預定下來的,對方還說無論如何請風侍大人務必出席賞光云云,因此今晚的聚會獨獨少了他,讓菲伊斯感到很可惜。

一想到下午珞侍期待卻又謹慎地再三跟風侍確認,得到的結果卻仍是不能出席時,那副明顯失望的表情……想來全天下敢拒絕國主的邀請的,大概也只有風侍大人了吧?說不定是因為太多人出席所以嫌麻煩之類的,王子殿下曾說他不喜歡待在人多的地方──問題是晚宴的人不是比這更多嗎?

他想起下午當自己向對方拋出這個疑問時,緹依給了他一個奇妙又耐人尋思的答案:

 

『晚宴上的人我自己可以應付;但跟你們聚會時需要注意的人太多了。』

 

這個答案老實說菲伊斯思考了一下午,最終的結論是「在跟陛下他們聚會時,需要多費神注意兩國間的勾心鬥角」,不過他總覺得王子殿下好像話中有話的樣子……

「菲伊斯!快來這裡!范統說他們世界有個很好玩的遊戲,一起來玩吧!」

他還在恍神,左手臂就突然被一把抓住;金髮的少年以不容他拒絕的氣勢拉著他,把他帶到了眾人聚集的草坪中央,菲伊斯這才注意到大家都已經圍坐下來,珞侍手上則有個小小的木筒。

「遊戲?」

「嗯,這個木筒裡有兩顆骰子,」珞侍將木筒傾斜,兩顆精緻的木製小方塊立刻咚咚滾落,每一面上頭都畫著不同數目的紅色圓點。

「每個人輪流搖木筒擲骰子,擲出的兩顆骰子數字總和最小的,就算輸了,要接受懲罰喔!」

「什麼懲罰?」這個聽起來沒什麼好處的遊戲讓那爾西顯得興致缺缺;奈何恩格萊爾和珞侍擺明了想玩,綾侍看起來也不反對,他只好先問了他最關心的懲罰問題。

「這個嘛……」珞侍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詭譎:「懲罰有兩種,一種是大家輪流問問題,輸的人一定要老實回答,不能說謊也不能拒絕回答,另一種是大冒險,就是大家出一個題目,讓輸的人去做。」

「……這個遊戲有什麼好玩的?」大概是那爾西看向范統的目光有些不善,後者驚慌地猛搖手:「是珞侍問我我後來的世界有什麼不好玩的遊戲,所以我就說了幾百個,他說這個最不有趣啊!」

所以是珞侍決定要玩的……那爾西再不高興也不能對東方城的國主發脾氣,只勉強嗯了一聲即不再反對,其他人看起來似乎沒有反對的意思,第一次聽到這個遊戲玩法的菲伊斯也覺得很有趣,於是大家便開始了這個擲骰子的遊戲。

 

  

一開始的氣氛還十分愉快融洽;第一輪輸的人是范統,懲罰是說出對在場每一個人初次見面的印象,因此就出現了「珞侍就是個醜少女啊」、「那爾西很醜、我是說超級不好看的」、「音侍大人……大美人?」等等詭異的話,幸好范統在顛三倒四的反話後一個勁兒拼命道歉的可憐模樣,讓原本被氣的臉色鐵青的人不是轉為無奈就是好笑,最後大家笑成一團,范統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第二輪輸的人是那爾西,幸好大家也沒有太為難那爾西的意思,只是問了一些個人問題例如「你喜歡吃什麼」、「討厭什麼」、「喜歡做什麼事?除了改公文之外喔」,那爾西的答案也不出眾人意料之外:

「沒什麼喜歡吃的,討厭的食物倒是很多,說不完。」

「喜歡做的事……餵雪璐吃東西,偶爾有空的話研究一下食譜,做點小點心,整理資料,大概就這些。」

那爾西話一說完,大家看他的眼神頓時變得很微妙,夾雜著同情、困惑及擔心……最後是受不了這種氣氛的那爾西起身想走人時,菲伊斯急忙搶過木筒開始下一輪的擲骰子,才阻止了那爾西。

第三輪輸的人是恩格萊爾,氣氛的轉變大概就是從這邊開始的。

「最喜歡的人和最討厭的人?」金髮少年努力思考了半晌,眼神四處飄移,一個個掃視過在場的人:

「這個有點難決定呢,我喜歡范統,范統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最重要的朋友。」當恩格萊爾泛著笑意的天藍色眼睛轉到那爾西身上時,氣氛突然有些怪異了起來:

「那爾西……是朋友吧,應該是,可是我不曉得自己到底是喜歡他還是討厭他……」

有一瞬間,菲伊斯察覺到那隱約流露出的陰冷氣息,同時那爾西的身體也有些僵硬,於是菲伊斯硬擠入那爾西和少帝中間,笑嘻嘻地問道:「那我呢,陛下?我應該也是您的朋友吧?」

少年眼中似有若無的冷意在接觸到菲伊斯時,彷彿被對方眼中的溫暖給融化,雙頰浮上淺淺的笑容:「你當然是我的朋友,就像是我的兄長一樣,是很重要的人喔……」

菲伊斯也笑了,伸手揉亂對方的頭髮後,開始了下一輪的遊戲。

然而,第四輪的輸家,是菲伊斯。

 

本來菲伊斯也不以為意,回答些問題也沒什麼,偏偏這次問問題的人是綾侍。

「作為東方城的五侍之一,風侍的過去卻始終無人知曉,不是很可惜嗎?」面帶微笑的綾侍,優雅地喝了一口茶──菲伊斯心裡的警鐘早已噹噹噹地響起沒完,而綾侍接下來說的話更證實了他最壞的猜想:

「正好全幻世唯一知道風侍過去的人就在這裡,不如請你告訴我們風侍的過去吧?」

「…………」

現場五雙眼睛全都集中在菲伊斯臉上,他覺得自己已經渾身冒冷汗、只差沒當場逃跑而已。

「呃,在別人背後議論別人好像不太好,不如來講我自己的過去吧?」

「但我對你的過去沒興趣啊。」

綾侍放下茶杯,一派氣定神閒、非常從容的模樣……你就不能給我留點面子嗎!就算你對我沒興趣也別講的這麼直接啊綾侍大人!

「雖然我也想知道菲伊斯的過去,不過若只能選一個的話,我還是比較想知道風侍的呢……你知道的吧,菲伊斯?」

居、居然連珞侍陛下都這樣說──菲伊斯努力壓抑內心的暴動,冷靜地說:「風侍大人要是知道我亂說他的事情,一定會很生氣、說不定會永遠不理我的。」

「喔?那……試試看?」綾侍臉上意味深長的笑容讓菲伊斯狠狠抖了一下,他死命搖著頭:「不行不行,只有這個問題我不能回答,問別題吧!」

「咦……」本以為會為自己說話的金髮的少年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失望之情溢於言表:「只要知道了風侍的過去或許就能知道他的弱點呢,不然至少可以讓你們分手啊……」

「……陛下!」

「我開玩笑的啦菲伊斯。」

看起來一點都不像開玩笑……菲伊斯直到此刻才深刻地意識到:這個遊戲或許會成為接下來自己和緹依交往過程中最大的危機──不行不行,絕對不可以讓這種事情發生!

「總之基於兩國的外交安危及我個人的生命安全,這個問題不行,請換下一題吧。」

儘管菲伊斯很明確地拒絕了,但其他人卻沒有絲毫放過他的意思。

「菲伊斯,玩遊戲要遵守遊戲規則啊……」

陛下這只是一個遊戲而已何必這麼認真呢……

「沒想到梅花劍衛會成為第一個違反遊戲規則的人呢,如果傳出去的話可能不太好聽吧?」

傳出梅花劍衛玩遊戲不遵守規則的流言嗎?那頂多沒人找我玩遊戲而已有關係嗎?

「菲伊斯,這雖然只是一場遊戲,但兩國的王都有參與喔,你想犯下欺君之罪嗎?」

既然都說是遊戲了就別管什麼欺君之罪啊珞侍陛下!

菲伊斯承認自己這樣做不太好,但為了一場遊戲而出賣緹依……即使不提幻世是否還存在契約反噬的問題,光是想像緹依知道後的反應……不能說就是不能說啦!

於是,在菲伊斯異常堅決、堅定加上堅持的拒絕下,其他人再失望也拿他沒輒,不過取而代之的,就是得去做一件冒險的事情。

『既然不願意說真心話,那就出個難一點的冒險讓梅花劍衛去挑戰吧?』

 綾侍的提議獲得眾人一致的採納,然後在菲伊斯的抗議無效下,眾人想出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挑戰,最後決定採行的是──「菲伊斯跟風侍提出分手的要求,而且要等到隔天才能告訴他真相」。

「沒關係啦,菲伊斯。」少帝拍了拍聽到題目後就像尊石像一樣呆住的菲伊斯,溫和地說道:

「如果風侍真的生氣了,那就真的分手就好啦。」

「──才不是那樣啊!我為什麼一定要跟風侍大人假裝分手啊!」

菲伊斯的一頭紅髮早已被他抓的亂成一團,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一樣,只可惜沒人同情他……或許有,但現在不適合表達出異議。

「因為我們很期待風侍的反應啊!」珞侍和恩格萊爾異口同聲地說著,綾侍微笑不語,剩下兩人則予以同情的目光……很好,大局已定,菲伊斯.諾曼登的大冒險即將展開,敬請期待……

 

 

俗話說,願賭服輸才是大男人該有的行為,不過這個不是賭博只是遊戲,所以我可以反悔嗎?

菲伊斯徘徊在風侍住的小木屋前,無論如何也說服不了自己為了一個遊戲跟緹依提出分手──先不管這是欺騙的行為,萬一、萬一緹依真的答應分手怎麼辦?或者萬一他事後知道了大發雷霆、不肯原諒自己的話,那他之前的努力不就前功盡棄了嗎?

他就這樣來來回回地不知走了多少遍,直到小木屋前的草地突然變得光亮,菲伊斯才注意到門扉早在不知何時開啟,而他的戀人正穿著睡袍,一臉莫名地站在門口瞧著自己。

「菲伊斯,想進來就進來,難不成是怕我睡了、不敢吵醒我?」

「啊……呃、是啊……」他聽到喉嚨發出幾聲含糊的聲音,勉強回答。

「進來吧,我沒這麼早睡。」緹依說完就走進了屋子,菲伊斯無奈之下只好跟著走了進去。

緹依的房裡只點著幾盞燈,室內不會過亮到刺眼,但又能看清楚房內的一切家具和布局,不會太暗──這不是好事,菲伊斯希望等等他提出分手時,緹依最好不要看清楚他的表情,但現在看來有點難,尤其是對這個人來說。

「菲伊斯?你怎麼了?」

大概是瞧他一進房就在發呆,緹依走向他,一隻手就這樣輕輕柔柔地撫上他的額頭──菲伊斯下意識渾身一震,反射動作地捉住了對方纖細的手腕。

「你怎麼了?」緹依並沒有因為他的動作而生氣,那張秀麗的臉龐上帶著困惑與不解,如海洋般深邃的眸中擔憂之情更是透露無疑;菲伊斯看著這樣的緹依,頓時不知該如何開口,只能訥訥地說:

「啊不、只是在想事情,沒注意到……」

「在想什麼?」

菲伊斯又沉默了,甚至忘了放開對方的手;他的戀人沒有催他,但他此刻卻希望他敏感又聰明的戀人能察覺到一些什麼、一些他並非真心想這麼做的理由……

 

『真心話或大冒險,你至少得選擇一個吧?』

 不管發生什麼事,他都不能把緹依的過去說出來,所以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

 

 菲伊斯抬起頭,直視緹依的眸,一口氣把他想講的話說了出來:

「我想,我們還是不適合……在一起。」

「……什麼?」

看見緹依睜大眼睛望著自己,眼神從擔憂轉變成深沈,神情仍舊平靜……菲伊斯也冷靜下來了,這只是一場遊戲,只要能撐過今天就可以了,沒問題的。

「我說,我和你有太多不同的地方了,雖然在幻世的身分地位是相同的,但人民還有兩國的官員們看待我們的眼光還是不同的,大家還是無法接受東西方城的同性官員在一起。」

「我不在乎那些人的眼光,也不在意他們能否接受,我只在乎你。」

……呃,他現在應該是在提出分手的要求吧?怎麼好像又被告白了?

「你不能不在乎他們,他們是你的人民、你的同事、你的王,你不能不在乎他們的感受──」

「我在乎他們的感受,他們有在乎過我的感受嗎?」

話題突然往銳利的那方面跑了,這樣不好,菲伊斯並不想挑起緹依跟東方城之間的矛盾,雖然他早就知道對方的想法,但這些想法終究還是太過偏激了。

「但是我在乎他們的感受。」

菲伊斯這句話成功讓緹依沉默了;這樣到底好不好,菲伊斯不知道,但他知道若不能把握這個機會情勢就會變成是緹依在主導了,所以他接著說:

「你的世界不是只有我一個人。你可以去找個……更適合你的對象。」他話只能說到這樣,再之後的他說不出口,他的目的只是跟緹依提分手,可不是要把戀人推出去給別人。

緹依盯著他看了半晌,淡淡地開口,問出的問題卻讓菲伊斯心頭一驚:「今天的聚會發生了什麼事?珞侍和綾侍對你說了什麼?」

 

糟、透、了!

 

「什麼都沒有!他們什麼都沒說!」

他回答的太快,緹依的眼神瞇了起來,分明就是在懷疑,這讓菲伊斯不禁開始著急了起來;這個大冒險的困難之處不只是因為要提出分手,還要騙過這個人──該死的,他忍不住在心底暗罵一句。

 

如果要騙過王子殿下,就必須有很高的覺悟才行,如果是為了守住王子殿下的祕密的話……

 

「跟你在一起,我的壓力很大。」

菲伊斯豁出去般抬起頭,直視面前的戀人:「你一直都是眾人矚目的焦點,不管走到哪裡、做了些什麼、說了什麼……不管什麼你都可以做的很好很完美,沒有你辦不到的事情,可是我只是一個平凡人,我會犯錯、我有不會做和做不到的事情,如果可以,我只想平靜地、安穩地過生活──……」

他應該再說些什麼的,他應該再說些什麼強調他配不上風侍大人之類的話,最後才能順利說出「我們不合適,分手吧」的話。

可是他發現自己說不出口,因為對面那人的表情。

真的……他覺得,糟透了。

 「你……是這麼想的嗎?我讓你這麼覺得嗎?」

「……」

「跟我在一起……你覺得,不快樂嗎?」

「……」混蛋快點說些什麼啊,該死的!

菲伊斯發現自己無法看對方的臉,那張強忍著卻又瀕臨崩潰的臉龐,是他這輩子都不願意看見的,偏偏這還是因為自己而起的……

道歉的話梗在喉嚨裡,他張開嘴,喉嚨卻一陣乾澀,發不出隻字片語,一個聲音卻在此刻清晰地自他腦海浮現:

 

『告訴其他人王子殿下的祕密,或者現在假裝跟王子殿下分手』

  

「我們……分手吧。」

最後他說出口的是這句話,他努力不去看王子殿下的表情,卻無法忽視緹依顫抖的肩膀、緊握的雙手以及一瞬間露出的、彷彿世界之於他已然毫無意義的絕望神情。

「……我知道了。」

緹依輕輕說完,接著轉身就往門外走。

幾乎是瞬間,在菲伊斯反應過來前,他就已經緊緊抓住對方的手了。

「……不……」

被他握住的手顫抖的好厲害──或者顫抖的其實是他?他已經分不清楚、也無所謂了!

 

如果僅此一次、僅此一生、僅此一人,有誰是他絕對不願意騙的話,一定就是這個人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是騙你的!分手是假的、只是一個玩笑而已!」

菲伊斯緊緊抱住懷裡的人,焦慮、歉疚、罪惡感、自我厭惡一擁而上,將他徹底淹沒,但那些都比不上失去懷裡這個人還來得讓他恐懼不安;明明好幾次都差點失去這個人、好幾次差點就想放棄了……好不容易才讓這個人願意正視自己了,為什麼又把他給推開了呢?

「對不起、對不……起……」

他一遍又一遍地說著,自己都不曉得到底說了幾遍,然後他感覺到懷中的人也緊緊地回抱住他。

還好,還來得及,他還沒有失去……

之後再沒有人開口說話,他們只是無聲地擁抱彼此,彷彿懷中的就是整個世界。

  

那天過後,那個奇怪的遊戲及懲罰意外地沒有任何人再提起,既然沒人提,菲伊斯也樂得不說,不過這件事也沒有這麼算了,他還是得老實地跟緹依解釋清楚,然後理所當然地……被罰五天不准見面,菲伊斯哀號歸哀號,緹依一個凌厲的眼神掃過來,他還是乖乖閉上嘴了。

本來菲伊斯以為這件事情就此落幕,然而事實卻並非他想的如此簡單。

這件事過了幾年後,某一次珞侍在他們的聚會上喝醉後、不小心把真相說出口,菲伊斯才知道:

原來在他道歉後的隔天,也就是緹依禁止菲伊斯去找他的第一天,緹依就去了一趟神王殿,對珞侍提出嚴厲的警告──「如果不想引起兩國開戰的話,就不要追究我的過去。另外,那種惡質的玩笑如果再發生一次,我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想知道的話儘管試試。」

據說風侍在說最後一句話時,整個人散發出來的可怖感簡直可用惡鬼來形容……從珞侍現在時不時還會不小心夢到當時的情景並驚醒這點來看,想必對年紀尚輕的珞侍造成了很大程度的心靈負擔吧……

菲伊斯有點同情珞侍──雖然少帝也被風侍「拜訪」過,但聽說風侍對少帝的態度比較客氣,事後也沒見少帝因此產生什麼心靈陰影,只是每次看到自己跟風侍在一起時,都會用一種混合了複雜與疑惑的神情看著他們而已。

不過,這件事真正另菲伊斯震驚的還在後頭──

 

「你說什麼!你早就知道是假的!?」

菲伊斯幾乎整個人從床上彈了起來,直直地瞪著正靠坐在他身旁、悠閒地翻閱書籍的青年。

「是啊。」

「可是你那時明明就看起來很難過又很傷心的樣子──那個是演技?你騙人!」

「你都可以騙我了,我為什麼不能騙你?」

「……話不是那樣說的啊!我是被逼的……不,就算不是被逼的,你為什麼會知道我在騙你啊?」

菲伊斯感到莫名其妙又十分懊惱;這麼久以來他的愧咎和自責難不成都是自己一廂情願嗎?其實他還是被聰明的戀人耍了?

「因為你不敢看我的眼睛,看起來很緊張,而且你如果真的要跟我提分手,你一定會考慮好幾天,從好幾天前就會開始心神不寧、舉止詭異,而不會突然就提出這種要求。」

緹依這番話有好幾個待確認的疑點,但菲伊斯聽完後只有一個疑問:「為什麼你說的好像你很清楚的樣子啊?我在那之前又沒有跟你提出分手的要求,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出現那樣的反應?」

金髮的戀人闔起書本,閉上眼睛,半晌後才淡淡開口:「因為,我在腦海中想像過、也練習過很多次。」

「想像什……!」突然的領悟讓菲伊斯瞬間失聲,好半天才勉強再度開口:

「為什麼?你不相信我對你的感情?」

「不,我相信你……我只是不相信自己而已。」

戀人長長的金色睫毛眨了眨,然後微微垂下頭,一綹燦金色的髮絲落在他面頰旁,遮住了他的神情。

「那個時候,我還不曉得……自己到底能跟你在一起多久,或許你很快就會厭倦我、或許你會後悔跟我在一起、或許你會覺得我很可怕──」

「緹依!」

菲伊斯沒辦法忍受對方這樣的自虐式發言,忍不住撲上前把對方一把摟入懷中,阻止了戀人繼續說下去,卻聽見懷中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瞧,我只要這樣說,你就會有這種反應,你還真是單純呢。」

「喂……」

菲伊斯低頭想抗議,卻接著迷失在對方瞳中那片深藍海裡,一逕泅泳而沒有盡頭。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他的戀人、他的愛情啊,就是這樣;乍看之下彷彿被謊言所環繞,然而若是用心仔細感受的話,疼痛與喜悅卻又是如此真誠而炙熱。

 

「只要我的心跳沒有停止,我對你的心意就不會改變。」

他給不出太過浪漫的回答,他所能給予的回應,就是加深這個擁抱,希望懷中的戀人能從自己的心跳中確認這個答案。

正將頭伏在他左胸口處的美麗青年嘴角勾起一個迷人的弧度,帶了點頑皮地輕笑:「喔……那你現在的心跳加快是代表你更愛我了嗎?」

菲伊斯發現,他真的拿自己的戀人一點辦法也沒有──或許這個想法本身就是一種無可救藥的寵溺吧?不過也沒辦法就是了。

「……隨你怎麼想啦、都隨你啦……」

 

 

只要心跳沒有停止,這顆心就會持續地因你而顫抖、心跳加快,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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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新年快樂,奉上(惡搞)菲伊斯一篇,敬請笑納~

這個排版有沒有比之前的看起來還舒服一點呢?之前的字體我都放大到14,但總覺得字都擠在一起不太舒服,這次的字體大家覺得還OK嗎?

另外,這篇據說是情人節賀文,但情人節前後沒心情寫,所以就拖到現在了(被打)......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接著會寫緹依篇,兩篇獨立作業互不相關,請大家當成兩個不同的平行世界吧~如果你看完這篇很想揍菲伊斯,那我相信你看完緹依篇應該會更想揍緹依,因為緹依比菲伊斯還狠(大笑)!

其實我只是想試試看,如果要提出分手,這兩人會怎麼對對方開口呢?如果是菲伊斯,大概不會說太多對方的缺點或壞話,即使不得不分開也不想傷害對方,菲伊斯的想法大概就會是這樣吧。至於緹依的想法,就等我寫出來再說囉~(轉圈圈)(灑花)

說一說最近某夜身邊發生的事情吧:某夜認識的一對男同志戀人在交往四年後,分手了。這一對戀人雙方我都認識,也都是我的好朋友,分手是遲早的事情,因為兩人的價值觀差異太大了。但最讓某夜難以理解的是,分手的那一方在分手後問我「到底什麼是愛情?」、「怎麼樣的程度才算喜歡?」、「我已經不想再為了他而改變了」。這些問題讓我很生氣、傷心又迷惑--如果交往四年了還不知道什麼是愛情、什麼是喜歡,那這四年到底算什麼呢?如果不願意為對方改變,你們之間又算什麼呢?或許是某夜把「愛情」想的太過美好夢幻,其實真正的愛情本來就是這樣現實又殘忍?

因為這件事,讓某夜有一段時間沒辦法再寫菲緹菲的故事(工作忙也是其中一個原因),因為某夜心中對於「愛情」本質的理解與嚮往都被破壞殆盡了。但後來某夜的另一位男同志的朋友知道了這件事,直接當面罵提分手的那位朋友「你這個大爛人」,讓某夜......心情突然變好了(喂)。我想,雖然愛情不盡然一切都是美好的,但一定有某些部分是美麗且神聖的、不是我一個人一廂情願的想法......這樣想的話,我好像又可以繼續寫了XDDD 希望能有讀者跟某夜分享你們心中的愛情,給某夜這個愛情智障參考,我會很感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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