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與月之間

本來想寫完的，可是第一篇就爆字數到不得不獨立成一篇，抱歉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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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篇時間點在最終章，兩國談判前

東西方城的談判，就定在緹依被帶回聖西羅宮的十天後。

菲伊斯對這個安排不太滿意，也曾試圖說服其他人把時間延後一點，好讓他的搭檔能充分休息，但他的意見遭到兩人強烈反對：一個是要求速戰速決、讓夜止早死早超生的伊耶，另一個是表示兩國問題不解決，自己也無法安心修養的風侍。

既然東西方城都有人反對、還都是兩國引起這起外交事件的關鍵人物，菲伊斯只好作罷，由著他們去。不過他這十天倒是幾乎都窩在緹依的客房裡，連改公文都硬是待在裡頭賴著不走；別說是少帝陛下，連他的搭檔想攆他走都沒辦法。

『我的傷已經差不多好了，你要是想讓我好好休息，就麻煩你回自己的辦公室。』

『可是我怕你不小心翻身滾下床、讓自己傷上加傷啊！而且有個人在旁關心你有什麼不好，我在這裡改公文，精神也比較容易集中啊！』

是集中在公文上還是我臉上？

緹依對菲伊斯這番厚臉皮的說詞無話可說，不過他也不是真的想趕對方走，只是想叫對方回去休息而已。既然菲伊斯想待在這，那就隨便他吧。

對菲伊斯來說，這十天雖然讓他享受到許多眼福，但也讓他經歷了各種不同程度的「驚嚇」；不過，這些驚嚇日後回想起來，倒又是另一番不同的感受了。

【01風之精靈的呼喚】

下午時刻，太陽暖洋洋地照進房間裡，俊美的青年坐在床頭專注地讀著手中的書，坐在小桌旁的紅髮男人也正專注地看著──不是看公文，是看他的搭檔。

過了好一陣子，青年終於再也無法忍受某人的視線騷擾，他瞥了眼正盯著自己看還渾然不覺的傢伙，腦袋一轉，臉上浮現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菲伊斯，你再不出去的話，就別怪我沒警告你。」

「嗯？你要做什麼？」

菲伊斯瞪大眼睛，望著床上那個正緩緩放下手中書的人，一時有點搞不清楚狀況：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在看書嗎？怎麼一下子又說出這種威脅人的話？他只是不小心盯著對方看了久一點、手上的公文寫的慢了一點，不需要因此生氣吧？

坐在床上的青年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一挑眉，露出一抹淺笑──那絕對可以被稱為迷死人不償命的奪命微笑，但憑藉著跟對方長期相處下來的經驗，菲伊斯馬上察覺到不妙。

「喂、我只是多看了你幾眼，不用因此動手動腳的吧！」

只見緹依從懷中取出一顆藍色的小光球，朝他揮了揮，輕笑一聲：「本來怕你尷尬，所以到現在都沒打開；既然你不肯走，那就乾脆也讓你聽聽吧。」

「聽什麼……？」

『……跟康納西王國的宮殿……真希望你能親自看看。』

菲伊斯呆了好幾秒，才意識到那竟然是自己的聲音！

「你、你你那個聲音是怎麼回事啊！」

搭檔絲毫不理會他，任由光球內的水藍光華流轉，伴隨著幾許清風，穿梭在對方金色的髮絲間，承載著某人話語的聲音就這樣一點一滴地從球體中流瀉出來。

『……認識一個人，跟王子殿下有點像啊，而且他剛好也……難道王子都是這樣的嗎？』

『西方城的生活其實跟康納西王國滿像的，不曉得夜止長什麼樣，真希望你也……親眼見到……』

「等一下！這是我之前傳給你的風之精啊！你怎麼……這是怎麼回事啊？」

菲伊斯總算想起這些聲音是怎麼回事了──這些都是他之前無聊時傳給王子殿下的風之精，當時他可完全不知道對方也跟著來到幻世了，所以留言的內容也亂七八糟的──說起來，之所以會傳這些也只是因為召喚風精靈是他少數可用的能力之一，所以他才……原來這些王子殿下都有收到嗎？

「你太過分了吧，明明都收到了，居然還不回我！」

「我收到可不代表我聽到了。」

青年慢條斯理地回答：「在我的魔法封印被解除前，風之精靈的訊息我可是一句都聽不到的。這些風之精是我研究出特殊術法後才能保存下來的，但有些精靈的力量已經變弱了，保留下來的話語也不完整。在這之前，至少有二十九個風之精被我漏掉了，你實在太多話了。」

菲伊斯尷尬地搔搔頭；他的確是有段日子幾乎天天傳風之精給他的搭檔，大概都是些對西方城生活或工作的感嘆或抱怨，後來知道王子殿下也一起來到幻世後，他就──等等！

「我說，這些風之精不聽也沒關係吧，又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

緹依閉著眼睛沒有回話，而風中傳來的訊息也越來越完整、顯然是越來越後期傳的風之精靈，這也讓菲伊斯更加不安了；他走向床邊企圖阻止搭檔，對方卻靈巧地避開他的手，而風之精靈的聲音繼續在房裡迴盪。

『明天的沉月祭，我終於可以去夜止了，說不定我會有艷遇喔王子殿下！』

『抱歉打擾到風侍大人，我不小心迷路，走到神王殿附近的山丘上了……可以請你幫忙找人來帶我回去嗎？』

菲伊斯臉色大變──他知道在這之後的風之精是什麼，因為從他見到「風侍」到現在，他只用風之精傳過兩次話給對方，一次是在神王殿外迷路、差點夜宿山丘，另一次則在他因死亡而回到西方城的那幾天──

「慢著，那個風之精──」

「閉嘴，安靜。」

就在菲伊斯因為被緹依瞪了一眼而停頓時，最後一個風之精也開始運作了；從裡頭流露出的聲音，是金髮青年幾乎不曾聽過、或許連他的搭檔自己都沒聽過的，苦澀。

『……我從來就不了解你，上輩子跟這輩子都是。這次我好像又拖累到你了，給你添了這麼多的麻煩真是……抱歉。我以為我可以重新認識你、重新跟你當朋友、重新開始在幻世的人生，可是……我好像又一廂情願了。對不起，或許我從一開始就不該靠近你，我忘了你說過你討厭我；看來你就算沒有之前的記憶，這一點也還是一樣呢……

抱歉，我不會再靠近你，不會再試圖闖入……你的生活。祝你在夜止一切順利。』

房內的風，停止了。

兩人都陷入一陣沉默，空氣像凝結般令人難以忍受，菲伊斯受不了這樣的氛圍，跳起身、眼睛左瞄右瞧就是不看另一人。

「我好像在這待太久了打擾王子殿下休息真是不好意思！我先回房了，你慢慢休息啊！」

「賴了一上午不走的人，現在才意識到打擾到我，不覺得太晚了嗎？」

「啊哈哈，人都是後知後覺的生物嘛。那我就先告辭了──」

「給我站住，菲伊斯。」

……大難臨頭的感覺，大概就是像現在這樣吧。

面對搭檔眨也不眨地盯著自己的深藍眸子，菲伊斯全身僵直，勉強從齒縫間擠出一句話。

「那個，聽說人的一生中，十句話有五句是不重要的，有八句是說過即忘的，我想那個風之精傳的話應該是兩者兼具……」

「坐下，然後安靜，聽我說。」

「是……」

菲伊斯乖乖拉開椅子坐下，內心不曉得第幾次鄙視這個對搭檔唯命是從的自己，但每次鄙視完後下次對方的命令他還是照做不誤……這不是奴性，這叫做王子殿下的王者氣勢。

菲伊斯就這樣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感覺像等了一世紀那麼久，才聽到對方低低的嘆息聲。

「我明明就說了兩次，到底是我表達的太差還是你太健忘？」

「啊？你說過什麼？」

「我不討厭你。」

很輕的一句話，可是菲伊斯卻覺得對方的話中隱藏著什麼；那雙深邃的眸子裡，還藏著什麼秘密，是他讀不懂也摸不透的。

被這樣的眼神注視，令他無法動彈。

「你是我的搭檔、也是很重要的人。不要再說我討厭你這種話了。」

「唔……」

菲伊斯還想說些什麼，但對方已經搶先一步開口了。

「還有，那時會對你說那些話，是因為我不希望你再去東方城，不然以你的個性，傷好後一定會想馬上回去，我不能再讓你冒任何可能會碰到綾侍的危險。」

「綾侍？這跟綾侍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

這句話像是開啟了搭檔心中的痛點，剛才對方的眼神還是憂鬱中帶著傷痛，但現在卻徹底轉化成冰冷的怒意。

「你以為你為什麼會死？就是因為綾侍！詳細的情況你就不必問了，」青年打斷他欲開口詢問的話，冷冷地說：「你只要記住，今後不論怎麼樣都不准單獨去夜止，尤其不能單獨跟綾侍在一起。」

「可是──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收起你的強制約魔法，我答應就是了。」

青年哼了一聲，撇過頭；就在菲伊斯還在思索對方說的究竟是什麼意思時，耳邊又傳來了對方的聲音。

「我曾經想過，如果當初沒有遇到你，我會怎麼樣。」

「……」

「其實不會怎麼樣，我安排好的劇本還是一樣會按照我的劇情走，只是需要久一點的時間來籌措而已，最終的結果還是一樣。」

「你又──」

「我也曾想過，如果你沒遇到我的話，你會怎麼樣。」

搭檔抬起頭，衝著他一笑；明明笑容這麼美麗，為什麼卻又這麼悲傷？

「我想一定會比現在還幸福很多，至少，不會因為保護重視的人而死，也不會出現在幻世。」

「這麼說起來，我沒遇到你其實並不會影響到我的結局，可我卻改變了你的一生。你上輩子碰到我真是不幸。」

緹依想笑，嘴角卻不聽話；眼睛有點酸澀，連菲伊斯現在是什麼表情他都看不清楚，喉嚨像是吞了鉛塊，每個字都說的很吃力，但這些都是他必須說的話。

從上輩子到這輩子，他必須給他的搭檔一個解釋，這是他欠他的。

「就算是這樣，我也從來沒後悔過認識你，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對不起，還有……謝謝你。」

他等了一下，對面的人卻始終沒有開口，這也在緹依的預料之中，所以他只是疲倦地閉上眼睛，淡淡地說：「我想說的話已經說完了，如果沒事的話，你……」

「不會變的吧。」

男人突然冒出一句話，緹依睜開雙眼，凝視著對方。

「就算一開始沒遇到王子殿下，之後我們也還是會相遇的吧，因為我們都是神座啊。」

菲伊斯搔搔頭；他從來就不擅長安慰別人，所以他一向就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就像現在。

「雖然神座也不是我們自願要當的，可是神的心意本來就很難預料……話說回來，當初承諾助你的復仇大業一臂之力的人是我、同意跟你定下強制約的是我，搭檔契約也是我纏著你同意的，雖然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可是也都是我自己決定的，後果當然由我來承擔。王子殿下沒必要為我的人生負責吧？」

緹依望著菲伊斯堅毅的眼神，皺眉說道：「你明知不是那樣的，在我們成立組織後起的衝突可不少，而且你向來很反對我的決定，明明你也很痛苦，如果沒有我──」

「難道王子殿下就不是嗎？」

菲伊斯打斷對方的話，深深地望進緹依的眼：「如果沒有我的推波助瀾，你會把自己逼到這種地步嗎？在這過程中，你也並非毫無感覺吧？」

「那跟你無關──」

「當然有關係！如果當時我沒答應你合作，或許你就不會傷害自己傷得這麼重！就算你不說，你以為別人都看不出來嗎？洛芬小妹妹死的時候，還有每次教主去巡視被佔領的城時，你都露出很壓抑的表情，我看了也很難過啊！」

「我……」

「我真正想說的是，」菲伊斯深呼吸一口氣，緩緩說道：「沒有誰必須為誰的人生負責，如果你覺得對我有所虧欠，那我也是。所以──」

「如果我們都無法放下，至少在這個新的世界，好好地重新開始，好嗎？」

菲伊斯離開後，緹依一個人站在窗前，沉思了許久，但他還沒理出個頭緒，就被一個熟悉的聲音──包裹在一陣撲面而來的暖風中──給打斷了。

『我剛剛忘記說了。』

隨著風之精靈的運作而傳來的聲音，就像聲音的主人一樣，給人煦暖又舒適的感覺。

『其實我一直覺得，上輩子能遇見你，我很幸運哪。』

『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這輩子也請多多指教啦，王子殿下。』

緹依捧著風之精，嘴角勾起一抹連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美麗弧度。

能遇見你，是我人生中最幸運的事，菲伊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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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懷疑，這一篇確實是談判三天前，這兩隻還沒發展出戀人關係。
就算還沒變成戀人，照樣可以放閃光閃死大家哈哈哈哈哈！！！
沒關係貼心的作者有準備墨鏡，凡本專欄的讀者皆可免費拿到一副XDD
歡迎來會客室找某夜索取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