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與月之間

「明明就在我眼前，為什麼我還是沒辦法阻止；這一次，我還是沒辦法阻止……」──緹依

「以為已經消失的東西，原來一直都在、一直都在，原來我從未忘記……」──菲伊斯

轉眼間，菲伊斯以外交大使的身分待在夜止也已經過了三個月，這段期間發生了許多事、產生了許多出人意料的影響；受到影響到的不只是東方城，西方城也產生了變化。

雖然菲伊斯被調去夜止，也花了很多時間在東方城五侍及百姓上，但他在處理公事上倒也沒有馬虎，一旦兩國開始展開外交互動與合作，在兩國制度的推展上就變得順利許多，人才也漸漸有了流通的契機。

在菲伊斯的促成下，原先因為西方城內戰導致大量缺乏的政務官逐漸找到了接替的人選，儘管魔法劍衛因為必須花大量時間進行工作的指導與傳承而抱怨不斷，但多少也替那爾西減輕了部分負擔，也讓他終於有了一點屬於自己的私人時間。

「等這些新上任的官員適應工作後，政事處理的效率就會提高了。」

「那真是太衰了，恭喜！這樣你的工作就會大大增加啦！」

已經習慣范統反話的那爾西默默點點頭，端起茶喝了一口，心底也著實鬆了口氣。

幸好菲伊斯即使離開西方城還是沒忘記自己的身分，而且還發揮了比他預想中還大的外交功能；從對方在每次的通訊中眉飛色舞地提起東方城生活的種種趣事看來，那爾西覺得菲伊斯的「親善外交」任務應該執行得頗有成效。

相較於范統的道賀，另一個人卻只是敷衍地「嗯」了一聲，明顯就是心不在焉。

「恩格萊爾，你前天才去夜止見過菲伊斯，他不是好好的嗎？而且范統也回來了，你……」

金髮少年抬起頭，原本臉上不知是鬱悶還是難過的表情，在接觸到另外兩人的視線後，才勉強露出一點笑容。

「對不起，范統，我不是故意忽視你的，我很高興你來西方城住，真的。」

「喔，有關係，你在開心什麼？吐出來讓大家一起開心一下？」

那爾西隱約知道恩格萊爾在煩惱些什麼，不過他沒有主動開口，只是安靜地跟范統一起望著對方，等少年自己說出口。

「我只是……嗯，我在想，外交大使的工作不一定非要菲伊斯不可吧，菲伊斯已經很久沒回西方城了呢……」

「啊？桃花劍衛做的很差啊，大家見到他都歡欣鼓舞、破口大罵耶！為什麼不要把他調回來？」

「真的嗎？那我趕快把他調回來──」

「恩格萊爾，范統說的是反話。」

那爾西知道恩格萊爾很想把菲伊斯調回國，他自己也因為忙於工作的關係，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見到菲伊斯了。老實說，他確實有一點想見菲伊斯，可是站在客觀的立場來看，菲伊斯繼續做這個工作對西方城是百利而無一害，因此他還是出聲澆熄了恩格萊爾的妄想。

金髮少年被那爾西一陣搶白，神情再度轉為落寞和沮喪，小聲地說：「抱歉，我忘了……」

「……他一個人沒問題的。」

范統聽不懂他們在說些什麼，只當他們擔心菲伊斯一個人留在東方城，因此也跟著拍拍少年的肩膀安慰他：「菲伊斯在落月過得很好啊，要擔心啦！」

恩格萊爾與那爾西對視了一眼，看到對方堅定的眼神後，才像是終於放心下來一般，點點頭。

關於菲伊斯和風侍相處的狀況，那爾西聽常常跑去夜止的恩格萊爾說過好幾次，他自己偶爾也會用通訊器聯絡對方，也算了解大概的狀況。

菲伊斯對他們說的不多，跟恩格萊爾親自跑去夜止時的拼命追問、導致對方常常用通訊器向那爾西求救相比，那爾西表現的就淡然多了；當然不是因為他不關心菲伊斯，而是他不打算干涉對方什麼，畢竟那是菲伊斯的隱私。

『嘛，想不起來也沒辦法啦，就當人生重來一次也很好啊！』

對方那句輕描淡寫的話，至今想來還是讓那爾西感到不舒服。

等了這麼久、想了這麼久，記了這麼久，卻被對方忘了。

那到底是種什麼樣的心情？

那爾西不知道，但他也已經很習慣等待了：最早是等修葉蘭、然後是等恩格萊爾……他過去的人生已經等了十幾年，所以，現在，他也會繼續等，等菲伊斯笑著回來──一定會回來的，對吧？

那爾西端起茶，喝了一口，眼神落向窗外的天空。

「風侍大人，打擾啦！」

風侍連頭都懶得抬，手上繼續批改著公文，但嘴巴卻沒閒著：「我還沒准你進來吧，梅花劍衛？西方城魔法劍衛的禮儀態度是這樣訓練的嗎？」

菲伊斯一面把手上裝滿禮物的袋子放到桌上，一面大喇喇地逕自坐下，笑嘻嘻地說：「我怕打擾到您辦公，為了不麻煩您就自己進來了，風侍大人別計較這種小事嘛，會老得很快的喔。」

風侍聞言，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後，抬起頭，微笑說出了殺傷力十足的話。

「你是在說你自己嗎，菲伊斯叔．叔？」

以外表年齡來說，無論誰來看都明顯是菲伊斯的年紀比較大，不過風侍這句諷刺倒不是空穴來風，而是源於前陣子被對方帶回來、視為妹妹般照顧的小女孩口中說出的稱謂。

果然，菲伊斯聽到這句話笑容頓時變得僵硬：「好好好，我錯了我錯了，風侍大人豔冠群倫、風華絕代，不管歲月如何流逝依舊能保持青春美麗，怎麼可能會衰老呢……」

「有自知之明是好事，不過那不是我們剛才討論的重點，菲伊斯。」

風侍總算放下筆，站起身走向沙發。

自從兩個月前菲伊斯誤闖禁地後，有一段時間兩人見面時還是有些尷尬，不過菲伊斯本來就是個臉皮厚度比常人堅韌許多的人，過沒幾天就像沒事似的親自登門來道謝了；至於他自己則是意識到用冷漠來打發對方是行不通的，先不提自己的感受，繼之前菲伊斯在神王殿外的迷路和差點被人殺死的經驗後，風侍明白他若再繼續對對方冷臉以對，以對方那種天真的性子和只能用劍術的體質，放他一個人在外頭遲早會出事。

現在看來，不論是為了什麼目的，總之菲伊斯勢必不肯離開東方城了：若他繼續不理睬菲伊斯，對方也只會去找其他侍，反而在無形中更增添危險性；若菲伊斯常常來找自己，至少能把五侍對梅花劍衛的部分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身上，雖然這也代表他的行動得更加小心，但風侍有自信能應付這一切。

以上是客觀分析後的結果，當然還有些無法計算的變數，例如不管菲伊斯做什麼讓他不悅或生氣的事，即使他再不耐煩、他還是沒辦法真的討厭這個人，而且這麼認為的顯然不只他一人。

改變最明顯的是珞侍，經過這三個月相處，珞侍似乎把菲伊斯當做像范統那樣朋友般的存在，只是對方不會說反話罷了。現在他們私下的互動也頗密切，風侍認為菲伊斯或許是把珞侍當成義弟來看待了──雖然敢把東方城國主當成弟弟來看待也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事就是了。

另一個受到影響的人則是個意外：意外起源自菲伊斯來到這裡的第一個月又十七天後，因為某些原因，導致菲伊斯變成了小孩子。當時這件事情也鬧的五侍人仰馬翻，還好四天後菲伊斯就變回了原樣，只是「小孩」模樣的菲伊斯剛好捏住某人內心深處最柔軟的那一部分，因此在那次事件後，某人對梅花劍衛的態度就開始有些不一樣了，尤其是最近更是「變本加厲」──

「這些禮物，是違侍給的？」

「啊，是啊，好像神王殿內又有善心人士捐了很多小孩子的布偶跟衣服吧！」

菲伊斯隨手拿起一個布娃娃在手中把玩，笑道：「神王殿內的好人真多啊，每個月都捐這麼多的東西！每次我去孤兒院時，小朋友看到都好高興呢，還好有這些禮物，不然我也不曉得該送他們什麼。」

風侍瞥了袋內的禮物一眼，暗暗感到好笑。

你所謂的「好人」就是違侍，居然到現在還沒發現嗎？那些布娃娃的樣式、還有衣服上都是同樣的貓咪圖案吧？

雖然對菲伊斯的遲鈍感到好笑，不過風侍也沒有說破的意思──違侍大概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氣、掙扎了不曉得幾天後，才終於下定決心把這個「任務」交給菲伊斯的吧？如果被他說破，那違侍就太可憐了。

違侍「請」菲伊斯送東西到育幼院是從一個月前開始，那時菲伊斯因為受到一個新生居民的影響而常常跑育幼院看那邊的小孩，偶爾也會救助或捐一些東西。這件事情在眾人口中傳了開來，也傳進了違侍的耳裡，違侍當時還冷哼了一句「惺惺作態，以為這樣就能收買人心嗎」，沒想到三天後的晚上，那個他口中「惺惺作態」的人就被違侍單獨叫到了違侍閣，並且被託付了一件「重大的任務」。

『違侍大人說，小孩是東方城很重要的資產，必須受到良好的照顧，所以要我把這些必須品送去育幼院，回來還要跟他報告，還不准說是神王殿捐的，不然神王殿就會受到民眾的干擾……大概是那些善心人士比較害羞吧？』

風侍記得菲伊斯跑來告訴自己這件事的那晚，當對方說完後，還疑惑地問自己怎麼了──這真的不能怪他，他光是忍著不笑就已經用盡了全力，表情不自然也沒辦法。

『那你怎麼還來告訴我？違侍有說可以告訴我嗎？』

『……啊！』

看菲伊斯的表情就知道違侍一定有說、只是被某個粗心的傢伙給忘得一乾二淨了。以風侍對違侍的了解，對方一定不希望讓五侍其他人知道這件事，幸好菲伊斯沒去找綾侍或音侍，不然一定會被違侍記恨記一輩子。

在那之後，風侍偶爾會跟菲伊斯一起去育幼院看看孩子，那些禮物也被他說成「神王殿收集各方善心人士所捐贈的禮物」，因為是堂堂的五侍說的，自然沒人會懷疑。本來就在全東方城都擁有超高人氣的風侍，在跟小孩子們混得很熟的菲伊斯的引薦下，很快就把孩子的名字全記住了，這可是連常常來育幼院的菲伊斯都辦不到的事。

「又想找我陪你去？到現在還沒記住那些孩子的名字嗎，嗯？」

「別這樣嘛，那些小孩也很期待你去啊，小卷小黑小紅小小阿丁也很歡迎你──」

「別再給他們取這種寵物一樣的綽號了！」

風侍撫了撫額，對菲伊斯的取名能力徹底無言以對──就算記不住本名而憑外表特徵來取綽號，這些名字的品味也實在太差了！

菲伊斯看著他，露出大大的笑容：「拜託偉大尊貴、記得住大家名字的風侍大人跟小的一塊去吧──」

如果光憑記得住所有人的名字就可以獲得「偉大尊貴」稱號的話，他真不曉得該對某個記性差的笨蛋說些什麼……

風侍瞪著笑容燦爛的菲伊斯，惡作劇的心態頓起。

「不去。」

「欸──」

「偶爾訓練一下你的記性，相信對兩國都會有優良助益的，梅花劍衛。」

【某夜碎碎唸】
＊謝謝月雪的聖代，雖然某夜感冒了，但還是光看就好想吃喔嗚嗚嗚QQ

開頭的西方城描寫是為了替後半部分鋪路，算是前後對照吧。
在（4）的時候，西方城眾人還會出現的，雖然氣氛不一樣.....

其實現在還在期末考週，只是某夜逃避現實來寫文而已Orz
第一篇照例（？）是歡樂的惡搞菲伊斯先生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