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伊斯因為聽見這個聲音而恍神了一下──就在這瞬間,許多事情已經發生了、快到讓他措手不及。

噗通!

整齊劃一的聲音;原本包圍在菲伊斯身邊的少年們毫無預兆地倒了下去,除了一位站在他背後的褐髮少年,現場還站著的人只剩下風侍和菲伊斯。

那位少年顯然也沒搞清楚狀況,他注視著那個從巷口踏進來的人,又低頭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夥伴們,恐懼很快就取代了茫然;他踉蹌地後退了一步,砰地一聲撞上牆壁,噬魂武器跟著從他手中滑落,閃著冷光的武器頓時黯淡、變回了普通的小刀。

少年跌坐在地上,渾身發抖。

菲伊斯一愣,上前想扶他一把,卻被人阻止了;阻止他的不是少年,卻是剛才現身的青年。

「離開他,菲伊斯。」

菲伊斯抬起頭,對方臉上帶著他並不陌生的冷酷神情,白皙手掌向上舉至胸口前,指尖上發出刺眼的銀色光芒──等等!銀光?

菲伊斯快速掃過一遍地上的少年們:五名少年都睜大雙眼瞪著上方,眼中包含著恨意、悲傷與痛苦,還帶著一絲驚訝──他們再也沒有閉上眼睛的機會。

 

他們已經死了。

 

「你……你殺了他們?」

菲伊斯的身子一顫,他將那僅存的少年護在身後,轉身面對風侍,咬著牙,一字一句地問。

對方沒有因為菲伊斯難看的臉色而消去指尖上的銀光,那張美麗的臉孔絲毫沒有起伏,甚至連說話的聲音都很平靜──平靜到讓菲伊斯懷疑自己聽錯了。

「傷害西方城的外交大使,無論原因為何、無論新生居民或原生居民,皆處以死罪;企圖致兩國重要官員於死地,處以魂滅之刑。」

風侍說的是當初兩方簽訂的外交條約中的人身安全條款,菲伊斯理智上知道對方只是公事公辦,但於情感上卻無論如何沒辦法接受。

「他們只是孩子、是你的子民!你怎麼可以就這樣殺了他們!還用噬魂之光!」

風侍挑了挑眉,清澈的藍眸望著菲伊斯──那樣清澈到彷彿沒有感情的眼睛,讓菲伊斯心底一涼,卻也更加生氣。

「梅花劍衛,我剛才已經說的很清楚了:無論原因身分,他們所犯下的都是應該被處以魂滅之刑的死罪。你頂著一身傷口,居然還有心情替這些傷害你的人辯護,梅花劍衛高尚的情操真是令人佩服,可惜我沒有那樣偉大的精神。現在,讓開。」

說畢,風侍也邁開步伐向他們逼近;菲伊斯背後的少年發出一陣微弱的呻吟,然後傳來砰的一聲──菲伊斯駭然,急忙蹲下扶起對方,幸好對方似乎只是因為承受不住風侍帶來的壓力而暈過去了而已。

還有呼吸、還活著……

菲伊斯鬆了口氣──陰影從他頭上罩下,他不顧滿身的傷口、想也不想就把少年整個抱在懷裡,抬頭面對那個全身散發出強烈壓迫感的人。

 

 

風侍現在很火大,非常火大。

昨天巡城經過這裡時,他聽出了菲伊斯對這個地方的興趣,為了避免菲伊斯單獨跑到這裡、同時也為了保護東方城內部的機密,他刻意抬出綾侍的名字,也不讓菲伊斯看清就把他帶離,就是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發生──沒想到才隔了一天,他最不希望的事情還是發生了,而且還是最壞的那種。

接到某個笨蛋的求救通訊時,他不否認因為聽到對方開頭的「陛下」稱呼而猶豫了一下,但他還來不及問清楚對方就掛了,情況有多危險可想而知;所以他才立刻尋到了這裡,又依對方的氣息追到了這個隱密的小巷內,而映入眼簾的景象令他怵目驚心:

菲伊斯被六個少年圍堵在角落,其中兩個手上拿的還是噬魂武器,而菲伊斯的臉上、身上、手上,到處都是血。

不可原諒!

他不否認自己有一點情感用事:他的確可以先把這些人弄昏,然後把他們帶回去交給違侍;在外交條約的規定下,即使是偏愛原生居民的違侍也只能判他們死刑。或者,他也可以單純地把他們就地行刑,因為他們是原生居民,死了也不能像新生居民那樣從水池中復活。

但他通通沒有,他採取的是更極端的手段:他不但要這些人死、還要他們死得形魂俱滅!

然而,那個死裡逃生的傢伙不但沒有因為得救而高興,反而露出這種他從來沒見過的憤怒神情──這又是什麼意思?明明自己被傷害了,還想替那些傷害自己的人求饒?這傢伙是傻子嗎?

他冷眼注視著面前的男人將少年護在懷裡,不發一語地等著對方開口。

 

菲伊斯不是第一次看到對方這種眼神──應該說,他太熟悉了。

當談及先王死因的時候、當化身邪教教主的時候、當在戰場上斬殺「敵人」的時候──當最後對方向自己揭露這一切皆是經過算計的時候。

每一次每一次,當王子殿下露出這種眼神時,菲伊斯都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對方,即使他們吵架吵再激烈、菲伊斯擺再多臉色、抗議多少次都一樣。

所以這一次大概也是同樣的結果吧,他知道自己還是沒辦法阻止王子殿下做他想做的事情,一如過去的每一次。

可是就算知道,他也不會退讓,以前是,現在也是!

「住手!他還只是個孩子!我沒受什麼傷,剛才傷我的人都被你殺了,放過他吧!」

話說到最後,他幾乎是半哀求地懇求風侍放過這個少年,但對方的表情與其說是不屑,反而更像是在嘲諷他的無理和愚蠢。

「第一,超過十五歲就不算『孩子』了,即使是孩子,在東方城犯了法也是事實。第二,他手上拿著噬魂武器,很明顯就是企圖要殺你。第三,如果你覺得自己現在的模樣不叫『受傷』,那請問怎麼樣才叫『受傷』?斷手斷腳嗎?」

菲伊斯對風侍的諷刺啞口無言,但他還是不想就此放棄:「你說的我都知道,可是這孩子──這些孩子,他們的上一代死在東西方城的戰爭下,對來自西方城的我抱有敵意也是理所當然的,是擅自闖入這裡的我的錯──」

「原來梅花劍衛也知道自己有錯啊?」

菲伊斯盯著風侍,不理對方的諷刺繼續說:「這不完全是他們的錯,我身為西方城的魔法劍衛,對當年的戰爭也有一份責任──」

「戰爭發生的時候,你還沒來到幻世,菲伊斯。」

風侍皺起了眉頭:這個男人到底有多天真?

「我是西方城的梅花劍衛,我同樣必須為戰爭負責!」

菲伊斯垂下頭,凝視著剛才還一臉戾氣、即使現在昏迷仍緊皺著眉頭的褐髮少年。

有一點像啊,跟自己那個在別人面前表現的像是刺蝟、私下卻是個單純的好孩子的義弟一樣……

「仇恨是很可怕的東西,如果沒有宣洩出來,就會不斷地累積,直到崩潰、做出傷害自己也傷害別人的行為。雖然我不知道東西方城是怎麼處理當年戰死者的家屬,但他們的心裡一定很痛苦、很悲傷吧?或許我不能解決他們的痛苦,但我還是希望這些孩子能好好活著,不管怎麼說,只要活著就有希望能將仇恨化解,不是嗎?未來或許會有這麼一個人,化解這些孩子心中仇恨的人、或許……

話說到後面,菲伊斯感覺到一陣頭暈,大概是失血過多的關係,連視線都開始有些模糊了;在一片混亂的視野中,懷中少年好像微微動了一下,那頭褐色的頭髮跟他記憶中的某人重疊,那個讓他又心疼又虧欠的孩子……

「你不是神,也不是他們的誰,別太天真了。」

頭上方傳來一句話,菲伊斯聽了,只是無力地笑了笑:「我當然不是神,充其量只是個被神遺棄的人,可我還是想相信啊……

「相信神?」

「不,相信你。」

風侍望著臉色越來越蒼白的菲伊斯,勉強把想問的問題吞回去,等著對方繼續說他想說的話。

「放過他吧,我不想再看見、有人因為陷入仇恨的痛苦,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求你了,王子殿下……

然後,菲伊斯的眼前一黑,陷入了黑暗。

風侍左手扶住菲伊斯,同時伸出右手施展符咒,治療對方滿身的傷口,就在這時,被菲伊斯護在懷裡的少年呻吟了一聲,張開了眼睛,與面前的人對視。

 

 

菲伊斯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神王殿的客房。他想撐起身卻使不出半點力氣,身體好重,只好又乖乖躺回床上。

發生什麼事了?我怎麼會躺在床上?

菲伊斯還沒思考出個所以然,旁邊就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終於醒了?」

風侍?……那個少年!

所有的事情如潮水般迅速湧進菲伊斯的腦海,他慌張地抓住床邊的櫃子,掙扎著看向那個正坐在一旁沙發上看書的人。

「你、你你──那個少年呢?你沒有……吧?」

「沒有什麼?」

菲伊斯僵硬地看著轉過臉來、一臉漠然的風侍,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你沒有殺了他吧?」

風侍只投來淡淡的一眼:「東方城有東方城的律法,梅花劍衛。」

……

菲伊斯癱軟在床上,頗有大勢已去、一切都無所謂的衝動。

從剛才開始就在觀察對方的表情動作的風侍終於放下書、站起身向他走來,最後停在他的床邊,看著床上臉色灰敗的男人。

「怎麼不說話了?下午不是還很有精神地跟我吵嗎?」

菲伊斯賭氣地轉過身,悶悶地丟出一句「反正現在我說什麼都沒用了,隨便你」就不再說話了,也不看對方。

菲伊斯是真的很沮喪,對自己因為昏倒而沒救到那個孩子的事情感到自責;他不怪風侍,但心中這股煩悶與巨大的失落感卻讓他暫時不想看見對方,只想自己靜一靜。

他就這樣把自己埋在被子裡,過了好半天都沒聽見對方說話,也沒有離開的腳步聲,他猶豫了半晌,最後把原因歸結到「風侍大人的腳步太輕了,所以我才沒聽到」。

得出結論後,他扯下頭上的被子,想下床找點東西吃,卻差點跟站在床頭的風侍撞個正著!

「嗚哇!你怎麼還沒走?」

「我有說我要走了嗎?」

……

菲伊斯現在沒力氣對風侍這種「明明在別人房間卻說出類似流氓的發言」行為做出回應,只是垂下眼皮,疲倦地說:「還有什麼事嗎?今天多謝風侍大人的救命之恩,我會銘記在心的,他日若有機會,必當報答您的恩情。」

「不必銘記在心,我只是做我的工作。至於報答,如果真的想報答,以後就別再踏進那個地方。若再有下次,我就讓那名少年從此過的生不如死。」

風侍說完後,也不等菲伊斯回答就直接走出了房門,扔下一臉困惑的某人呆坐在床上。

 

風侍大人剛才說「若再有下次,就讓那個少年生不如死」……

所以那個少年還活著?風侍沒有殺了他?

 

「等等!」菲伊斯連滾帶爬地跳下床,跌跌撞撞地衝到門口,一把拉開門:「風侍大──嗚啊!抱歉抱歉!陛下您沒事吧?」

菲伊斯一把扶住被自己撞的差點跌倒的珞侍,忙不迭地道歉,對方站穩後問道:「你要找風侍嗎?」

「噯?……」菲伊斯往外頭的走廊望了一眼。

整條走廊空蕩蕩的,一個人影也沒有。

菲伊斯搔搔頭,決定先蒙混過去,改天再跟風侍道謝兼道歉,幸好珞侍也沒跟菲伊斯計較,大大方方地走了進來,兩人一起坐在椅子上,等菲伊斯泡好茶。

「我聽風侍說你今天去巡城巡到很晚,一回來就先睡了,晚飯也沒吃,就幫你留了一份,等等就送來了。其實你不必這麼辛苦的,菲伊斯。」

這句話裡每個字菲伊斯都聽得懂,但組合在一起他就聽不懂了;珞侍看到他的表情,索性自己解釋了起來。

「巡城是五侍的工作,你只需要從旁協助就好,不必花太多時間心力在這上面。更何況你這兩天因為巡城巡太累而導致飲食不正常,恩格萊爾要是知道了,一定會怪我沒把你照顧妥當的。還有,晚餐時間很重要啊,大家要一起吃,別因為工作而缺席啊!」

前面聽起來還像是正當理由,後面聽起來倒有幾分抱怨撒嬌的意味了,菲伊斯打哈哈敷衍了過去,心底卻充滿了疑問:

風侍為什麼要對陛下撒謊?就算是殺人好了,五侍有殺人免責的特權,所以應該不是怕要擔負殺人的責任,就算說實話,挨罵的也只會是我而已,畢竟是我自己跑去那個禁地的、要求不要殺那名少年的也是我──難道是擔心我袒護那名少年的事情被五侍發現、因而把責任歸咎到我頭上嗎?

儘管這個理由感覺比較合理,但對象是風侍,所以菲伊斯還是把這個理由乾脆地推翻了。

算了,反正還有機會碰到,下次一定要親自道謝才行。

 

當菲伊斯還在思考時,珞侍請人準備的晚餐剛好送來了,於是他們就一邊吃一邊聊起了天。

「雖然你看起來不怎麼可靠,不過做事意外地認真呢!你在原本的世界是從事什麼工作啊?」

「我明明就很可靠,那是偏見啦偏見!」

菲伊斯不服氣地抗議,只可惜珞侍還是不屈不撓地追問:「你以前的工作是什麼?也是領導的高層嗎?」

……我是神座祭司啦。」

因為不想提革命軍領導人的事情,所以菲伊斯直接跳過那個部分,說起「最近」的職位,但回應他的卻是一臉的茫然。

「什麼是神座祭司?」

菲伊斯看著珞侍瞪著一雙大眼、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彷彿過去的密提爾一般的天真神情,頓時感到有些好笑。他招招手示意珞侍靠近,待對方一靠近,他立即伸手往珞侍的額頭上一彈、並在對方吃痛地捂住頭,身子往後退時,笑了出來。

「你真想知道神座祭司是什麼?那可不是什麼好玩的工作,當神座祭司可是很辛苦的!所謂的神座祭司啊,就是被挑上後,只能愛神、不能愛其他人的可憐人!」

「什麼?」珞侍捂著額頭,吃驚地問:「那是什麼意思?神座祭司的工作到底是什麼啊?」

正當菲伊斯想解釋時,幾句話語猛地自他的腦海裡竄出,彷彿說話者就在他眼前說話般:

 

『神玩弄我的人生、神奪走我的一切!』

『我不是不信神,我是以這個國家的王子的身分被養大的,怎麼可能不信神?我只是覺得憤怒,因為神坐視這一切的發生,卻絲毫不管祂的子民。』

 

那個人曾經這麼說過;曾經用冰冷憤怒的表情這麼說過,但到了最後卻又……

想到大殿上對方親口說出那殘忍真相時,那平靜卻空洞的眼神,以及最後他的選擇,菲伊斯呼吸一窒,下意識地抬手抓緊胸口的衣服,喃喃道:

「神座祭司,神座祭司就是……

 

「為神奉獻一生的人。」

 

 

之後他到底跟珞侍聊了什麼菲伊斯也不記得了,只記得珞侍坐了一會兒後就離開了,臨走前還特別囑咐他多休息,他只笑了笑,感謝對方的關心。

重新回到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房間,菲伊斯仔細地檢查了一下身上的傷口,幾乎都已經看不出傷痕了,應該是風侍替自己治療的吧。

明明才剛醒來不久,他卻覺得好累好累,有種說不出的疲憊和沉重纏繞著他。

 

神座祭司的工作到底是什麼?神到底為什麼會選上我?又為什麼王子殿下會被選上……

 

認真講起來,緹依也不是被選上的,而是由於一連串的錯誤下產生這種結果,只是菲伊斯現在沒有心情顧及那些枝微末節。

「菲伊斯.諾曼登,憑你這種人、這種身分,神到底是挑中哪一點選你做神座祭司的?難道就憑這張臉嗎?」

菲伊斯自嘲地笑了出來。

又為什麼,神坐視一切不公不義的事情在祂面前發生,卻又不願意做任何事情來改變這一切?

如果信神的人就是神的子民,為什麼神不願意讓祂的子民獲得幸福?

如果祂無力改變這樣的情況,這樣的神為什麼還有人願意信奉祂?如果祂可以改變卻不願意改變,是否代表了神不願意插手人間事?那神又為什麼要造出人類呢?

菲伊斯幾乎可以想見王子殿下聽了他的疑問後,冷笑著回答:「神當然不會幫人做什麼,人世間一切的是非恩怨都必須靠自己來改變。只有弱者才會想依靠神。」

菲伊斯走向窗邊,抬頭望向黑暗的夜空。

「可是就算是你,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啊。如果連你都無法解決,那全國百姓該怎麼辦?你又該怎麼辦?」

我不信神,因為神從來就不曾幫我什麼;即使祈禱祂也聽不見,我從小就知道了。

可是你信神,而且信仰很虔誠,為什麼神也聽不見你的聲音?

 

「所謂的神座祭司,其實也只是被神奪走幸福的人罷了……

 

 

 

 

【某夜碎碎唸】
大爆炸啊啊啊啊啊(抓狂)!!!
爆字數了算了啦我不管了!!!(掀桌)

補充說明一下:
中間風侍跟菲伊斯吵架的部份,
風侍之所以一下用「菲伊斯」一下用「梅花劍衛」的跳來跳去,
原因是反映出他不同的心境:

用「菲伊斯」是風侍比較不理智、衝動的時候,
用「梅花劍衛」則是「稍微」恢復理智、諷刺的時候。
同樣的情況也發生在菲伊斯的身上(王子殿下跟風侍大人),
但菲伊斯原則上都是叫風侍大人,叫王子殿下是因為他的意識開始不清、把過去的王子殿下與面前的風侍想成一起了(雖然本來就是同一個人)。

(不要問我風侍是用公主抱還是揹的把菲伊斯揹回去,風侍當然是用術法或符咒把他帶回去啊!!!
想歪的通通去面璧罰站!!!)(明明你自己就先說了)

下次更新給無霏的生日賀文,番外篇「婚禮」(名稱暫定),
預計會有二或三篇(一篇3500字左右),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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