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果然還是不想當皇帝……」──恩格萊爾

「如果可以選擇,當初被恩格萊爾殺死還比較輕鬆……」──那爾西

「如果可以選擇,當初就不要認那混蛋做弟弟,省得麻煩!」──伊耶

「大家是怎麼回事啊,怎麼都這麼陰暗?人生嘛,問心無愧、快樂最重要啊!」──菲伊斯

 

 

今天處理公文處理的比較晚,菲伊斯又跑來花園欣賞月亮了。

他隨性地躺在草地上,兩手撐在頭後,望著頭上的月亮;今天的月亮似乎特別圓、特別亮,為什麼呢?

想到他的搭檔曾經問自己的問題,菲伊斯不禁低聲喃喃:「月亮到底有什麼好看的啊?」

「既然不覺得好看,那你為什麼還來看這麼多次?」

頭上突然響起的清冷嗓音,菲伊斯震驚地整個人從草地上彈起來,睜大眼睛,盯著那個從陰影中緩緩走出來的人。

……金髮?

有一瞬間,他幾乎忘記該怎麼呼吸,只是呆愣愣地盯著那個人修長的身影瞧,直到雲影散去,發話人的面貌終於完全展露在他面前,他才看清楚對方的模樣。

什麼嘛,果然不可能。

王子殿下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呢。

菲伊斯忍不住笑了起來,同時他也注意到對方那精緻立體的五官:雖然不像自己的搭檔,卻也是個相同類型的美青年哪,難道金髮的人都這麼美麗嗎?

想到這,菲伊斯頓時興起了「想認識對方」的想法,隨即露出燦爛的笑容:「就是因為不曉得到底哪裡好看才常來看啊!原來你都有注意到啊?真是我的榮幸。我是菲伊斯,你是?」

「我沒必要告訴你我的名字吧。」

對方瞥向他的眼神十分冷淡,不過聲音很好聽呢,大概是上輩子已經習慣面對這種冷淡的回應了,菲伊斯對面前人的冷臉並不介意,自顧自地說下去。

「雖然保持神祕感也很重要,不過這樣不容易交到朋友喔!你長得跟陛下還真像,該不會也是皇族吧?」

他只是隨口問問,沒想到對方卻露出意外的神情:「你見過恩格萊爾?」

敢直呼陛下名字的人,應該就是熟人了吧?如果對方是陛下的朋友的話,或許知道關於那爾西的事情。

菲伊斯有些高興,與他攀談了起來──然而,事情發展的結果卻是大大超乎自己的預想之外:

眼前這名金髮、一臉冷淡的俊美青年,竟然就是他千方百計想與之見面的那爾西!

 

 

隔天,菲伊斯刻意在送公文給對方時,跟門口的守衛報上「鬼牌劍衛行政輔佐官菲伊斯」這冗長的名號,請求見那爾西一面。

門口守衛看起來不太樂意,但最後還是拗不過他的懇求,幫他進去通報了。很快地,他就獲准進入,如願以償見到了那爾西,只可惜回應他的不是熱情開心的笑容,而是冷漠疲憊的表情。

「怎麼又是你?找我做什麼?」

「別這麼冷淡嘛!我們昨天好歹見過面也聊了不少,下官一直很想見見那爾西殿下呢!」

他嬉皮笑臉地回答,不過對方倒是沒有他預期中的冷嘲熱諷,只是丟下一句「沒事就出去,我還有很多公文要改」,讓菲伊斯覺得那爾西應該不排斥他的接近……這麼想絕對不是因為他想被對方嘲諷,只是太習慣在回答了不正經的答案後,被人用話給反堵回來而已。

之後他就開始三天兩頭往那爾西的辦公室跑,起初那爾西會不耐煩地趕他出去,次數多到連門口的守衛都會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不過隨著他死纏爛打的技術被磨練得越來越好,對方對他的忍受力也有逐漸上升的傾向。

現在他送公文來時,偶爾會被獲准在那爾西的辦公室多逗留一會兒──雖然多半是他在講話,對方根本連眼神都沒瞄過來,菲伊斯也不以為意。

今天他一進來就看到桌前瀰漫著濃重的黑氣……那爾西又幾天沒睡覺了?

「怎麼今天看起來更累的樣子啊,那爾西殿下?」

他不用「很」而用了「更」,因為對方平常看起來就很累,只是今天看起來又更累了。

桌前那人抬起頭,眼睛下的陰影隱隱有加深的趨勢,說話的語氣也比平常更有氣無力。

「鬼牌劍衛不斷要求增加軍購預算,紅心劍衛臨時病倒,公文全都送到我這了。」

「喔……」

當菲伊斯正想開口問對方是否需要幫忙時,某個深藏於心中很久的疑問又再度浮現出來,讓他脫口而出:「為什麼不請陛下改啊?」

「……你自己去問他為什麼不改,我也很想知道。」

那爾西仍舊保持原本批改公文的動作,細長的手指卻微微一顫──菲伊斯並沒有看漏這一幕。

「聽起來他好像很久沒改了啊?你們都沒有人問過他嗎?」

「他不是很久沒改,而是從來就沒改過。」

這個答案菲伊斯算是早就知道了──畢竟看陛下那樣的態度多少還是可以猜到──但還是忍不住碎碎唸了一句:「那爾西殿下,你太冷淡了啦!你要常常關心陛下啊,你們是朋友吧?」

「朋友?」

那爾西終於抬起頭,俊美的臉龐露出的那抹笑,竟與菲伊斯記憶中的某人出奇地相似。

「我們看起來像嗎?至少我認為不像。」

 

『我的朋友,自始至終,一直只有一個人。』

 

為什麼要用那麼難過的表情談到朋友呢?明明就是很重視的人吧?明明那張臉那麼漂亮,為什麼談到朋友就變得這麼憂鬱呢?為什麼……要露出那樣的神情呢……

 

 

菲伊斯瞪著頭上的天空;今天烏雲很多,看不到月亮,連一顆星星也沒有,讓他有點抑鬱。

前幾天他好不容易又跟那爾西提起陛下的事情,原本對方都不怎麼理他,這次大概是被他問煩了,總算回答了他「為什麼陛下跟你好像很疏遠的樣子」;當時那雙冰藍的眼睛中流露出的冷酷與漠然,菲伊斯直到現在都忘不了。

 

『我殺了他。』

『不是誤會、也不是不小心,就是殺了他。如果不是重生機制出了問題,本來恩格萊爾應該永遠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才對。』

 

消失……永遠的……

 

『確實是利用了你。』

『請你離開,我的事情與你無關。』

 

搞不懂、無法明白、無法理解。

如果真的希望對方消失,為什麼那雙眼裡卻沒有憎恨也沒有憤怒,只有一種……無邊無際的空洞?他搞不懂對方在想什麼,就像他從來就不曾搞懂那個人、那個什麼都沒說清楚,擅自結束了自己生命的那個人一樣!

菲伊斯覺得胸口沉甸甸的,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只覺得很不舒服,只好坐起身,連續做了好幾次深呼吸,試圖讓緊繃的心緒稍微放鬆些。

「菲伊斯?」

冷不防從他背後冒出來的聲音,讓菲伊斯的深呼吸才做到一半就岔了氣,他一邊咳嗽一邊回頭,黑暗中先是浮現出一頭金髮,接著走出的是金髮的少年。

「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在這?」

「唔,處理點事,路過發現今天月色不錯,所以就來賞月了,哈哈哈。」

「月色不錯?」

少年抬頭望著烏雲密布的天空,有些恍惚,沒等他開口菲伊斯就搶先問:「您怎麼會在這裡?」

「你今天沒回來吃飯,伊耶哥哥說你八成還在宮裡,說要是找到就把你抓……請回去吃飯。」

抓回去?意思是無論如何都要回去、如果不從就用武力脅迫的意思嗎?

菲伊斯聳聳肩,再度坐下:「我剛剛吃了點東西,現在不餓,我想在這裡多待會兒,陛下先回去吧。」

「咦……可是最近菲伊斯都很少回來,我跟爸爸吃飯都很寂寞啊,伊耶哥哥也很希望菲伊斯回來一起吃飯的……」

回去當勸和佬嗎?

菲伊斯默默地嘆了一口氣,揉揉恩格萊爾柔軟的頭髮,雖然彼此身分有別,不過兩人都不怎麼在意這一點,加上恩格萊爾又比菲伊斯年紀小許多,因此菲伊斯很自然地將對方視為自己的弟弟般對待了。

「最近公文比較多,不過也處理得差不多了。今天太晚了,我明天會回去跟你們一起吃飯,可別太想我啊!」

最後一句他是開玩笑的,對方卻真的露出一臉委屈的神情:我跟爸爸都很想你,爸爸一直說最近都沒看到你呢,你在宮裡做什麼呢?」

「喔,其實也沒什麼,只是在幫那爾西改公文而已。紅心劍衛請病假,那爾西那裡的公文實在太多了,我怕他的身體受不了,最近都在他那幫他改公文。」

他很自然地回答少年的問題,對方卻在聽到他的答案後露出一抹菲伊斯不知該如何形容的表情,接著就在他的身邊坐下,也不說話,只是順著菲伊斯的方向跟他一起看著天空。

良久,少年才輕輕問道:「那爾西他……還好嗎?」

菲伊斯一頓,回頭看向少年;恩格萊爾沒有看向他,那雙天空藍的眼睛正靜靜地望著夜空。

的確是在乎著彼此的啊!這兩人。

強忍住上揚的唇角,他也跟著少年一起抬頭盯著天空,漫不經心地說:「不太好呢,他實在太累了,臉色很蒼白,一副隨時會暈倒的樣子。今天還一直咳嗽,好像快咳出血來了──」

「咦!這麼糟糕嗎?」

少年驚慌地打斷菲伊斯的話:「那、那我現在跟你一起去找那爾西,我這個月的王血還沒用,可以給他──」

菲伊斯大笑著揮揮手,阻止了少年的語無倫次:「陛下,我開玩笑的,那爾西殿下的情況沒這麼糟啦!」

「咦?」少年傻在原地,似乎還反應不過來。

菲伊斯笑了笑,拍拍他細瘦的肩膀:「陛下,您很重視那爾西殿下吧?」

「……」

「兩個人都重視著彼此,這樣不是很好嗎?為什麼陛下要刻意疏遠那爾西呢?」他不知道這樣的問法能不能讓少年說出藏在心中的祕密,能不能減少這兩人間的隔閡,能不能……讓這兩人在還來得及的時候,把握住跟對方相處的珍貴時光?

至少讓我試試看,在我還能做點什麼的時候,試試看;我已經沒有重來的機會了,可是你們不一樣,你們還有時間、還有機會……

少年安靜地看著菲伊斯,湛藍的瞳悄悄沉澱。許久,才低聲說起,那埋藏在記憶深處、最痛苦不堪、也是他最不願去面對的往事……

那天晚上,菲伊斯跟恩格萊爾都沒有回家吃飯,最後是伊耶臭著臉殺進皇宮,怒吼著要他們立刻滾回家陪死老頭吃飯後,他們兩人才乖乖回去吃他們的晚餐……雖然應該稱作宵夜比較妥當。

 

 

 

【某夜碎碎唸】

對不起讓大家久等了....
某夜其實很想說五月也停更,不過詳細情況還要再看看,
畢竟目前每個假日的行程都排滿滿的,平常也要補習,還有功課報告山......

對了,這篇出現的那爾西、月退跟菲伊斯間的相處詳情,
在未來的番外篇「望月」會有更詳細的描述,
因為不是《迴風》的重點,所以先用簡略的方式帶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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