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座下,鬼牌劍衛用劍尖直指東方城的王;王座上,綾侍已經佈起層層隱形的結界,違侍護在珞侍身前,雙眼眨也不敢眨地盯著面前的男人,連音侍也沉下了臉。

氣氛一觸即發。

一如那爾西的猜測,伊耶的確是打著「把夜止擊垮」的心態預備前來大鬧的,所以此刻東方城五侍的反應反倒令他興奮不已──兩國和平什麼的,通通是狗屁!有膽子動西方城的魔法劍衛,那就該有開戰的心理準備!

然而,就在伊耶準備動手的一瞬間,他感覺到一絲很微弱、幾乎難以辨別的殺氣──就在他的右後方角落!

他幾乎是想也不想就直接動作:一個跳躍飛起,手上發勁、劍尖伴隨著勁風,直直砸向那人!

伊耶的速度很快,現場沒有人料到他會突然轉移目標,全都愣住了;但對方的反應出乎伊耶的意料之外:劍尖硬生生停在距離那人約三十公分的地方─正好在對方額頭的上方─劍像是撞擊到什麼東西一般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響,接著就再也無法前進了。

兩道結界幾乎同時出現在那人的身邊,剛才伊耶砍中的是第二層,但第一層結界的範圍更小、更貼近那人的身體──第二層發出銀光的結界是綾侍做的,至於第一層的氣息則是伊耶完全陌生的,應該是結界裡的人吧?

雖然兩道結界幾乎是同時出現,但也只是幾乎;憑伊耶的能力可以分辨出第一道結界出現的比綾侍的更快,或許也更結實。

這個人,比綾侍更強?

意識到這點的伊耶眼中閃過一抹精光和戰意:儘管對方的殺氣已經消失,但這並不影響到他的動作──他一施力,第一道結界瞬間碎裂,直接面對那人、殺氣毫無保留地發出!

就在結界瓦解的剎那,這麼近的距離之下,伊耶忽然察覺到有股若有似無的熟悉氣息──他還來不及細想,來自四面八方的攻擊就迫使他在空中翻身、以劍做出回擊和防禦後,悻悻然地跳回地面。

「你想對小風做什麼啊?小風受傷的話怎麼辦?」

發出一連串劍擊阻止伊耶的音侍氣憤地站在他面前,把那人牢牢護在身後;違侍終於拿出了他的鐵扇,銳利的扇尖直逼伊耶;佈下層層結界的綾侍站在珞侍的身邊;珞侍則收起剛才的謹慎,鐵青著臉怒吼:「住手!伊耶!東方城尊重你,不代表你就可以對五侍出手!」

儘管眾人反應激烈,伊耶卻完全充耳不聞,逕自打量著面前的人,思考著另一件事。

陌生的氣息,黑髮藍眼,應該沒見過。還有,剛才感覺到的能量波動,好像在哪裡……

等等,五侍?

難道是菲伊斯之前提過的風侍──

鬼牌劍衛的腦筋一轉,突然想起那種熟悉的氣息,不就跟之前菲伊斯手腕上那個奇怪的魔法波動一樣嗎?這個人會魔法?該不會……

「喂,你,就是剛上任的風侍?」

被眾人護在結界裡的那人,無視他的殺氣,回答的不慍不火。

「三個月又兩天已經不算新上任了。初次見面,鬼牌劍衛。」

 

沒有殺氣,步伐氣息隱藏的很好,動作沒有破綻,態度沉穩,加上那個眼神──是強者。

伊耶饒富興味地觀察著風侍,在其他人的注視下收起劍,毫不客氣地質問:「那傢伙跟我提起過,聽說你幫他挺多忙的?」

「梅花劍衛作為外交大使協助東方城很多,禮尚往來而已。」

「喔?是嗎?」

伊耶頗欣賞眼前這傢伙不刻意提及自己照顧菲伊斯的事情,同為強者的好勝心和戰意被對方激起而蠢蠢欲動,不過有件事情讓他很在意,他必須確認一下;若真如他所想,那他不僅要跟夜止的傢伙們攤牌,回去後還要跟恩格萊爾好好算帳!

「既然如此,那我們的魔法劍衛死在你們夜止,就由你代表五侍跟我回一趟西方城賠罪,禮尚往來不是嗎?」

伊耶瞇起眼,語氣聽起來十分危險,不過他此話一出,除了風侍之外的人立刻同聲反對。

「不行!」

音侍一臉正經地說:「小風是我們的,才不給你們西方城呢!」

綾侍平靜地說:「事情發生的責任在我,要賠罪就由我去。」

違侍推了推眼鏡,咬牙切齒地說:「這件事情和風侍無關,東方城怎麼可能讓他一個人去落月!」

伊耶冷笑一聲,這回說出的話不再顧忌,顯得殺意十足。

「怎麼,反正風侍也是新生居民嘛,就算沒從神王殿回來也會從『水池』回來,就像你們做的事情一樣,怕什麼?」

「你……

違侍氣的整張臉都扭曲了,珞侍沉著臉,明顯不贊同這個提議,一直保持沉默的風侍卻在此時開口了。

「我願意去西方城。」

「我不允許你單獨前去,風侍。」

珞侍走向伊耶──他抬手阻止了欲跟上前的綾侍跟違侍──清秀的臉龐已不見起初的猶豫:「對於東方城沒有照顧好外交大使、導致梅花劍衛喪命一事,我願意親赴西方城向菲伊斯以及貴國表達最誠摯的歉意,並為此做出彌補;但風侍是我的部下,事發當時他也不在場,既不能代表、也不應該單獨前往貴國。請鬼牌劍衛見諒。」

「陛下──」違侍著急地出聲想阻止,卻在珞侍的眼神之下勉強閉口。

雖然珞侍已經表現出誠意,但伊耶卻還是不滿意:「不必了,只是兩國官員的事情,還用不著讓國主陛下親赴西方城,一個風侍去跟恩格萊爾解釋和道歉就夠了。更何況,恩格萊爾現在也未必想見你。」

最後一句他帶著惡意說出口,珞侍聞言,表面上仍文風不動,但手卻不由自主地握緊了。

「不管你怎麼說,我身為東方城國主,我都不允許風侍他──」

「請讓我去,陛下。」

風侍的聲音插進兩人之間,音量不大,卻讓人難以忽視。

 

「就身分以及與梅花劍衛的關係來說,我是唯一、也是最合適的人選。」

 

當其他人都忙著勸阻風侍時,珞侍卻心底一震:他很清楚風侍這麼說的原因,並不僅是基於五侍的身分,最重要的是,他本來就是屬於西方城的人、菲伊斯的搭檔。

來自同一世界,卻被他們從中操弄、硬生生分到不同國家去的搭檔。

若真讓風侍去落月,他還會回來嗎……

伊耶觀察了一下珞侍的臉色後,心裡也大概有譜了,隨即不耐煩地轉身。

「那就這樣,人我帶回去了。」

「慢著,陛下可還沒同意!」違侍氣急敗壞地叫道,音侍也不甘示弱地說:「就是嘛,矮子你怎麼這麼討厭啊!小風如果去,一定會被你欺負的!」

被他們這一鬧,伊耶的脾氣也上來了:「混帳你再開口試試看,我現在就砍了你!」

「夠了!」

一聲大喝,現場瞬間靜默。

珞侍望了風侍一眼,然後轉向伊耶,神色間帶著少見的凌厲與強硬。

「我同意由風侍代表東方城去貴國致歉與慰問,但有一個條件。」

「三天後,我要看到風侍平安無事地從神王殿門口回來。若做不到,就不必往下談了。」

無論如何,請你再次、平安地回到這裡,這就是我最低限度的要求。

 

鬼牌劍衛盯著面前的人,似乎很滿意對方展現出的王者風範,眼底露出一抹讚賞:

「行,我答應!」

 

 

「菲伊斯,你先吃點東西……

那爾西轉頭,卻看見床前的金髮少年把手放在唇邊,朝他比了噤聲的手勢。

菲伊斯又睡著了。

恩格萊爾輕手輕腳地把床上那人身上的被子蓋好後,站起身,示意那爾西跟他一起出去;雖然他的神情還是很擔憂,但瞳色已然恢復了原本的天藍色。

幸好菲伊斯醒來了,不然恩格萊爾這種狀態不知道會持續幾天。

那爾西邊想邊跟著對方走到外面的廳堂,范統跟奧吉薩還在外面等他們;在確認少帝已經恢復正常狀態後,兩人才先後離去,留下他和恩格萊爾獨自談話。

那爾西先替對方倒了一杯茶,恩格萊爾卻沒有接過去,低著頭彷彿在思考著什麼,他只好把茶放在對方面前,又替自己倒了一杯。

「那爾西,菲伊斯不記得發生什麼事,你有什麼看法嗎?」

片刻後,少年抬起頭,安靜地注視著他;但那爾西覺得對方恐怕跟自己想法一樣,只是想確認而已。

「操縱記憶的能力,是綾侍吧。」

……我該怎麼辦?那爾西?」

「你想怎麼做?」

「我要風侍回西方城。」少年的語氣平淡,眼底卻透出冷意。

「這次無論什麼理由,我都要把他帶回來!夜止欠菲伊斯太多,我絕對不會把風侍讓給他們!」

相較於恩格萊爾的怒氣,那爾西就顯得冷靜許多:「你要怎麼把他帶回來?」

一聽到這個問題,少年就像卸了氣的皮球一般,垂下頭。

……我不知道,菲伊斯現在這樣也沒有證據可以證明什麼,綾侍那邊一定不會承認的,而且綾侍做事很謹慎,一定不會露出破綻,要調查恐怕也不容易。」

看來恩格萊爾還有一點理智,那爾西想了想,轉而問道:「伊耶還沒回來,不如先聽他回來報告夜止給的解釋再決定吧?」

少年搖搖頭,捏緊拳頭,神情森然:「不管夜止給的『理由』是什麼、有沒有證據,我都不管!我一定要把風侍帶回來,就算開戰也在所不惜!」

那爾西凝視著對方,考慮了半晌,最後還是把「菲伊斯應該不希望你做出這個決定吧」吞了回去;他不想用菲伊斯去壓恩格萊爾,更何況,這次是夜止有錯在先,如果他們不打算說出真相,那維持了一年多的和平也就此結束了。

那爾西光想到一旦開戰後需要的人力、物資、補給花費和一切混亂,頭又開始痛了起來;即使在這種時候,他還是會強迫性地考慮起未來可能發生的各種狀況,他對這樣的自己感到無可奈何,但這已經變成他的習慣了,他也沒辦法……

「陛下、那爾西殿下。」

突然,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考,那爾西抬頭,跟恩格萊爾一同看向了走進來的侍從。

「鬼牌劍衛大人回來了,夜止的風侍大人也來了。現在兩人都在大殿,要請他們過來嗎?」

「不必了,讓他們在那裡等我。」

金髮的少年站起身,深紅的披風在他背後飛舞。

 

「我現在就過去。」

 

 


【某夜碎碎唸】
寫完這篇,深深覺得自己實在很缺乏詞彙,
描述方式也是,可能是很久沒看小說、都在看職場工具書的關係吧Orz
這一章的名稱原訂是「無月之夜」(跟我的筆名無關喔),
後來改成「醉月夢迴」,有點言情我知道,不過其實這個標題比較中肯(?),
所以後來還是採用這個了。

請大家多來會客室找我玩嘛,現在不是暑假嗎~~~
(讀者:我要出去玩,才不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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