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用建議搭配:林憶蓮的<也許>,款款深情只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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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回來,風侍。」

一如往常的歡迎詞,王座前的珞侍放下筆,起身朝他大步走來,潔白的短披風在他背後劃開成半弧形,如同那人臉上綻放的笑容,燦爛無比。

「正想說你差不多該來了,終於輪到我了嗎?」

他喉嚨一緊,立刻傾下身,一手放在胸口前,做了個標準鞠躬禮。

「讓您久候了。」

「私下場合,就不要這麼多禮了。」

珞侍笑盈盈地扶起他,眨了眨眼,俊秀的面容上竟閃爍著幾許頑皮:

「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嗎?我可以一國之主的身分許諾你喔。」

他忍俊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您真是直接,這樣反倒讓我不好意思了。」

「反正你應該也已經知道了,我本來還擔心……嗯,始作俑者可不是我,要生氣就去找那傢伙去。」

「不用擔心,我還不至於遷怒到此地步。」

他跟著珞侍一同坐下,並為對方倒上一盅茶,卻聞到似曾相似的清香。

「這是蓮花茶?」

對方不疾不徐的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才回答:「很香吧?我想你應該會喜歡。」

他沒有說話,也不須他說話;珞侍平常忙於國事,他又是外交大使,常駐西方城,比起其他五侍,他與珞侍的相處更少,對方卻不時會送來一些符合他喜好的東西,這並非僅因為觀察力過人而已。

珞侍是發自內心地關心他,他很清楚。

「真的沒有什麼想要的東西?這可是非常難得的機會喔。」

「您應該知道我不缺什麼的。東方城給我的已經很多了。」

「真的?包括配戴的流蘇嗎?」

他心頭一驚,不自覺地放下茶杯,望著面前笑得若無其事的王。

「風侍不明白您的意思。」

「喔?」

珞侍一手托著臉龐,彎起眉眼,眼神落到他腰側──那裏佩掛著象徵「風」之名的侍玉珮和代表能力階級的流蘇。

流蘇等級越高,所享有的俸祿和待遇、官位、名聲則隨之水漲船高,而他的深紫色流蘇,自他接下風侍之位起即維持至今,再無更動。

「風侍,你的能力早就超過深紫色流蘇了吧?為什麼不往上晉升?」

「我已是東方城的五侍之一,又是東方城外交大使,加官授爵、增添俸祿,於我並無意義。」

「是這樣嗎?我還以為你是為了顧及違侍的自尊心,不想讓同為深紫色流蘇的他難堪;或是因為太忙,沒時間申請提升階級,或者說──」

珞侍一面說,一面站起身,背對著他,信步走到王座前,仰望著高懸在王座上方的「旭日東昇」金色匾額,純黑色的及腰髮絲隨著他的動作迴旋飛舞,配合他的聲音,在靜寂的室內擴散開來。

「是為了掩蓋你那本該屬於純黑色流蘇的實力?」

 

 

風侍聽不出對方語氣中幽微的情緒起伏,究竟是試探、猜忌,懷疑,還是另有打算?看不到對方表情的此刻,他難以判讀。

「您想太多了。如同剛才所言,流蘇之於現在的我,意義確實不大,是何顏色亦無所謂。」

「這麼說可就不對了。五侍中就有四名純黑色流蘇,無論是對外的彰顯國威與實力,還是對內提升民眾對五侍的支持度,都很有用,這點你不可能想不到吧?」

東方城的王終於轉過頭,彎起嘴角,金色的瞳眸於此刻的他眼中,竟帶了些不容反抗的意味。

「提升一下階級吧,憑你的實力早已夠格爭取,若沒時間做升級準備,我也可以直接賜予你純黑色流蘇,就當東方城慰勞你在工作上的盡心盡力,你意下如何?」

……請恕我拒絕。」

「為什麼?」

台階上的王微微張大眼睛,音調也提高了幾分,似有幾分不悅,這讓緹依也沉下了臉,但他仍壓下內心逐漸揚起的怒意,沉靜地答道:「我身為新生居民,獲得您的看重而被拔擢為五侍,這已是東方城建國千年以來的首例;以一介外來者身分代表東方城成為外交大使,更是前所未聞。如您所知,國內原生居民與新生居民本就矛盾眾多,互相對立,於此當下,一旦提升風侍的流蘇階級,甚至超越身為原生居民的違侍──」

他猛然住口。

「怎麼不說了?」

……珞侍陛下。」

台階上下,兩人互望彼此許久,其中一方從面無表情到嘴角抽動,終於忍不住笑了開來,還不住地搖著頭。

「別瞪我,不逼你,你可不會好好把你的顧慮說出口。你的顧慮是對的,為何總把重要的事情藏在心裡不說?」

「攸關東方城、陛下非知道不可的事情,我自然會說。而這只是我個人的私事。」

他對於自己被對方輕易激怒而吐露想法這點,感到有幾分惱怒,他的耐性始終不夠好,這點他的搭檔也說過。

「說是私事也沒錯,但這好歹攸關你個人的權益吧?」

珞侍走下台階,緩緩步到他跟前,表情有些無奈;隨著距離的拉近,兩人之間的隔閡也降低了幾分。

「你對自己的事情好像不怎麼上心啊,明明跟某人有關的就很敏感,跟自己相關的卻很遲鈍呢。」

……只是在意的程度不同罷了。」

被人當面這麼一說,就算是他也不由得有些窘迫。

對方盯著他瞧了半晌,直到他不自在地移開了視線,珞侍才瞥向他腰間的侍符玉珮,有些促狹地笑了笑。

「流蘇要往上提升確實有點困難,不過玉珮的話就沒關係了吧?」

「這是什麼意思──」

他話說到一半就愕然停住,因為腰間的玉珮竟自動上浮,飛到兩人眼前!

「風侍符聽令,我以東方城國主珞侍之名,賜予你祝福──」

珞侍舉起修長的食指與中指,指尖亮起一團金色微光,隨著他的話語,光芒也逐漸增強,半透明的藍色玉珮從正中心開始散發出幽幽光芒,直到浸滿整個玉身,光芒輝映在兩人臉龐,彷彿玉珮有了自己的意識。

 

「願以此身守護配戴之人,永不離心、永不毀棄,即便在黑暗中,也將傲然秉燭行,不迷不失,堅守自衿。」

 

珞侍的聲音溫和卻十分有力,沉穩而堅定;他無從分辨珞侍話語中隱含著什麼力量,但侍符玉珮正中心的光芒卻逐漸燦然,光芒照得室內大亮,連空氣也隨之浮動了起來,明明沒有風,對方一頭及肩長髮卻飄然飛舞,讓人為之驚異。

在珞侍誦讀的同時,侍符玉珮的顏色也逐漸改變──本來接近透明的藍宛如接受洗禮般,洗去一身的青藍而蛻變成月牙白,玉身螢光流轉,溫潤而美好。

「願你帶給持有者喜樂與寧靜。」

當珞侍語畢,玉珮也重新回到主人的腰邊,彷彿什麼都不曾發生,除了那玉心處的溫柔光芒外,一切如常。

「這樣一來,就算是扯平了吧。雖然不能給你純黑色流蘇的待遇,但只要有這個就相當於『免死金牌』了。至於你,想回來、需要什麼,儘管開口便是,東方城永遠是你的歸宿,不須顧慮。這可是我以東方城國主身分許諾的喔。」

聲音的主人從袖子中取出一片紅葉,放到他手上,翹起嘴角。

「我知道時間有點晚了,但你得再去見兩個人才行。」

他凝視著對方,感受到對方掌心傳來的溫度,大腦遲了好幾秒才反應──他右手放在心臟處,單腳下跪,對著他的王,鄭重說道:

「以風侍之名,必將不辱您的期待。」

 

 

「風侍大人,您累了吧?快坐下來休息一下。」

一襲純白衣袍的司祭──夜瑛,從簾幕後走出,端著茶輕快地朝他走來,看起來氣色十分清爽明朗……好像還很期待?

「那傢伙也來找你了?明明司祭的工作這麼忙,還讓你這麼費心……

「不不,一點都不會。」夜瑛笑著接口,將白色的精緻小盤輕輕放到他面前──上頭擺放的小點心讓他心頭一顫,不自覺看向對方,對方卻只是一如往昔般,替他的杯子注上一杯溫茶。

「那個茶點我滿喜歡的,希望風侍大人也嚐嚐看。」

夜瑛水靈靈的眸子轉了轉,他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取了一小塊放入嘴裡。

……

對方神情突然緊張了起來:「您不喜歡嗎?」

「不,很好吃。」

「是嗎?那就好,您剛才看起來好像有點……是我多慮了。」

夜瑛的眼再度恢復神采,笑意溫婉,讓他胸口湧現出一股熱流,說不出是溫暖還是悲傷,又或者是懷念……

他怎麼會不喜歡吃這個小點心呢?

曾經跟姬一起度過的無數個午後時光,桌上總有這麼一小碟蜜色的糕點。

甘甜的、入口即化的滋味,他自然記得,但記得更多的還是當時坐在他對面,那張清秀的笑顏,以及從一頭秀髮中傳來的淡淡芳香。

「姬……

不自覺地讓聲音流洩出口,夜瑛有些詫異地望向他,他自知失言,正想道歉,對方卻已露出了然的笑。

「菲伊斯大人曾說,我跟您一位重要之人長得極為相像。」

……叫他菲伊斯就好。」

為了掩飾尷尬,緹依低下頭喝了一口茶,忍不住暗暗埋怨起自己多嘴的戀人。

「菲伊斯怎麼跟妳說的?」

「您想知道嗎?」

夜瑛抿著唇輕輕笑了笑,淡淡的粉紅染上白皙的肌膚,不過那種富含深意的笑容……他今天好像看了不少?

他不曉得自己露出什麼表情,但對方卻噗嗤一聲,本來含蓄的笑容綻放得迷人又耀眼。

「他說,您在原本的世界因為身分特殊,所以身邊能信任的對象不多,我似乎和您的青梅竹馬長的很像,只是您隱藏的很好,叫人看不出來。倒是菲伊斯大人頗介意這點的樣子。」

……菲伊斯到底都和夜瑛聊了些什麼?回去後他可得好好地問.清.楚!

「萬物有靈,人與人間的緣分是很難細說的。夜瑛私心認為,既然我和您重要的青梅竹馬長的相像,或許我們的想法也有部分是相近的;夜瑛很高興能認識您、參與您生命的其中一部份,我想那位小姐一定也是如此。」

夜瑛伸出手,小小的手掌握住他的,一雙眼直直地凝望著他──細白的手掌間露出的紅金色葉緣,許是他的錯覺,他覺得葉子有一剎那發出柔和的白光,但又轉瞬消失無蹤。

耳邊傳來的聲音柔柔細細,那是足以讓人安定的力量;當他凝望著夜瑛時,有一瞬間,竟把對方的身影與姬重疊了,這個認知讓他一時間難以平復心神。

 

「無論身處何時何地,我們都會為您的幸福而祈禱。」

「願您幸福。」

 

夜瑛跟泰姬是不同的人,他知道的。

可就在此刻,他感覺到心底深處的某個破洞,稍微地癒合了,不再這麼疼痛,今後或許再不會在夜半時刺激著他,不會在他耳邊低語著自己不配得到鍾愛之人的眷戀──

他握緊夜瑛的手,忍著酸澀的眼角和胸口的滾燙,微微一笑。

「謝謝。風侍亦衷心祈禱,願你們幸福。」

 

 

在夜瑛之後見的對象,在他意料之中,但他倒是沒想到會連另一個「人」也出來了。

「你對本拂塵出現在這裡有什麼意見嗎?」

狹長的鳳眼直率地盯著他,完全無視主人在背後的揮手阻攔,不過他倒也不以為意,畢竟跟他的主人相處久了,這對主人與拂塵的脾性,他還是多少了解的。

「我只是很意外,一個平凡人的出生日,居然可以邀請到你一起來,非常感謝。」

「哼!如果不是那個紅毛拼命拜託本拂塵,還有那個特製的洗髮露──」

「噗哈哈哈!」

原來如此。

拂塵的主人尷尬地抓抓頭,無奈地瞅了一眼自家雙手環胸、臉色不善的拂塵,然後走到他面前,遞給他一個小袋子,裡頭是兩塊小小的木頭配飾,散發出淡淡香氣,上面刻的書法字飄逸俊朗,是范統的字跡,他認得。

「這是?」

「殘心符……對,殘身符、護心符,護身符啦!」

他忍著笑,在范統懊惱的臉色中,將護身符收到懷裡,並跟對方致謝。

「神王殿的聖氣很重,你們兩個最好隨身攜帶,或是放在浴室,可以詛咒你們一輩子。」

……聖西羅宮怨氣很重?這我倒是沒有聽說,我會轉告菲伊斯的。」

范統說完話,臉立刻黑了一半,幸好緹依很快就領悟對方的原意是什麼,就在兩人展開奇妙的對話時,在他們背後呵欠連連的噗哈哈哈突然瞪了自家主人一眼,對方立刻閉嘴,往衣袖中摸了摸,噗哈哈哈則先一步將柳楓葉拿了出來,連同范統的葉子一起遞到風侍面前。

「跟紅毛說,別耽誤了時辰,遲到本拂塵可不管。」

說完話,仙人一甩飄然長髮,一陣輕煙後,再度變回一柄拂塵,掛回自家主人腰間。

「剛才噗哈哈哈說的是什麼意思?」

「啊,我知道我知道,你慢慢問菲伊斯。」

……我先離開了。謝謝你,還有噗哈哈哈也是。」

「不用謝啦,嗚哇哇哇很在乎──呃啊!嗚哇哇哇你幹嘛!」

他瞥了眼正跟自家拂塵進行激烈心靈溝通的某人──光看表情就能猜出他們在講什麼了──無奈地笑了笑。

現在,他該去見見那位幕後主使者了。

 

 

東方城外的某個偏僻山區,時值傍晚,四下無人,微醺的夕陽染得枝頭一片紅澄澄,還有某位正坐在樹下、一頭髮色如同夕陽的英俊男人,眼前景象宛如一幅風景畫。

如果忽視男人此刻正一手拿著魔法通訊器,一邊慘叫的話。

「什麼!這下我完蛋了,等等他來一定賞我好幾個天之破……才不會心疼啊,王子殿下敢做敢當,我被修理過太多次了當然知道啊!……你確定?到時候把你的名字抬出來有用嗎?……還是不要好了,總覺得他會更火大……我會加油的,若真有個萬一,拜託一定要來救我……

放下通訊器,菲伊斯搔搔頭,望著眼前的蒼天綠樹,然後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嘆什麼氣?」

熟悉的聲音冷不防自背後響起,他倒抽一口氣,不得不迅速調整臉部表情,站起身,對正緩緩從樹身後頭走出,朝他走來的戀人露出笑容。

「呦,你來啦,這麼快……

「也不曉得是誰害我今天一整天到處跑來跑去?以為跑到這麼遠的地方我就找不到,嗯?」

對於這種暴風雨來臨前的微笑,菲伊斯看過太多次了,臉上的笑容也變得心虛了起來。

「喔,天賜良緣、機會可遇不可求嘛,大家都很想念你,多看看大家有益彼此身心靈發展──」

「嗯哼。」

「呃、你是透過搭檔契約找到我的?」

「我本來以為你在西方城外的柳楓樹森林,但天羅炎說溜了嘴,說在東方城。我記得只有這裡有幾棵柳楓樹。」

這真是個叫人啞口無言的答案。當初菲伊斯會找這麼多人參與,是抱著「替王子殿下收集祝福」的心願而到處請託的,但其中有些人選,他卻也猶豫了許久。

一開始他先找范統討論,在拼命的拜託求肯下,好不容易取得噗哈哈哈的點頭,之後才又去找了五侍,五侍很快就同意了,音侍則交給綾侍去處理,問題就在於西方城了。

老實說,那爾西也好,甚至是伊耶、少帝,這些人雖然跟緹依接觸頻繁,但都僅限於公事;更有甚者,這些跟菲伊斯私交甚篤的人,反而都對緹依沒什麼好感──這點他很早就察覺到了,但無論他怎麼努力,就是沒辦法解決彼此之間的隔閡。

這次的收集生日祝福,他其實也沒抱太大的期待,但少帝在聽了緹依拒絕過生日的原因後,出乎他意料之外,一口就同意幫忙,甚至還說服了那爾西和伊耶,最後連天羅炎都一起加入,讓他有點感動。

雖然天羅炎說溜了嘴,但他本來就預期對方會找來這裡,因此也不太驚訝,問題是要怎麼避免對方氣得拂袖走人,不然他之後的安排可就全泡湯了……

菲伊斯遲疑了一會兒──在對方的挑眉注視下,說出了策畫這一切的目的:

「別生氣,我只是……不想再看到每年的這一天,你都這麼難過而已。」

 

這是他戀人在幻世度過的的四個生日,即使他有心想幫戀人慶祝也辦不到,何況他沒有一次陪在對方身邊,原因是緹依總是會把自己關在房裡,或者不曉得跑到什麼地方,誰都找不到,即使他主動表示想陪在對方身邊也屢遭拒絕,被拒絕的次數多了,他也明白。

913日,唯獨這一天是特別的,對緹依來說是思念先王的日子,而他顯然不想被任何人打擾,即使是身為戀人的自己。

緹依是怎麼度過這一天的,菲伊斯不曉得,但只要一想到對方那鬱鬱寡歡的側臉,如何在寂寞和痛苦中備受煎熬,想必這天他也不會好好吃飯和休息吧,或許會一個人靜靜地望著天空,思念父王,然後流下眼淚;又或者是內心充滿自責和悔恨,不斷地用各種惡毒的話痛斥自己……

沒辦法陪在對方身邊時,他總沒辦法停止這樣的思考,也沒辦法阻止在胸口氾濫蔓延的心痛,但他仍舊什麼也沒做。

一直到去年的914日,一大早他送公文來給緹依,無意間發現床上微涼的枕頭。

今年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就算沒辦法露出微笑,至少也要陪在你身旁。

他眼睛到處游移,腦中閃過無數個解釋,不過他還沒說出口,對方就已經走到他面前,然後──伸出雙手,抱住了他。

 

「謝謝你。」

 

很輕很輕的一句話,微微地顫抖著。

他緊緊環住對方,想說的話、那些曾在腦中百轉千迴的擔憂思緒和顧慮,堅持和卻步,全都被他拋出腦後──能感受到此刻懷中的體溫、心跳和氣息,什麼都無法跟此刻相比。

菲伊斯摩娑著對方細緻的臉龐,視線相接,呼息相融,從一個又一個吻裡細細品嚐出的,有點苦澀,有點心酸,但卻十分溫柔。

兩人在擁抱中接吻,在接吻中感受彼此,忘記過了多久,直到風吹來的涼意襲上他們,最後一絲光線消失在山頭後,菲伊斯才想起接下來的「任務」!

 

 

他牽起戀人的手,小心翼翼地牽著緹依穿過樹林,一邊分食著那爾西的手製點心,一邊聊著從早上開始收到的來自眾人的禮物,驚訝於伊耶送的寶劍、音侍令人無奈的審美品味,以及來自王的珍貴祝福。

沿途他們喚來了光之精和暖之精,小小的光點繞著他們飛舞,照亮了眼前的道路;夜風不再寒涼,蟲鳴伴隨著他們的腳步,帶領兩人走到目的地──一座在暗夜中仍散發出幽幽微光的湖泊。

湖泊四周看不見邊際,勾月剛從天空的另一端升起,映照在湖泊上,上下各一彎月牙,星河一線,灑落銀光滿天。

「這是……

將緹依吃驚的神情盡收眼底,菲伊斯不免有幾分得意,同時也有些慶幸:「迴月湖,你來過嗎?」

「迴月湖?東方城在祭靈節時舉辦祭典的……

聲音陡然停住,面對戀人充滿疑問和震驚的目光,菲伊斯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對方前頭,往懷裡摸了摸,當他再度攤開掌心時,一片柳楓葉安然躺在上頭。

「你聽過迴月湖的傳說吧?每年秋天的滿月,當天上的滿月和湖泊中的滿月相連時,湖泊將成為連接異世界的通道。很早以前,因為不少人相信這個傳說而在這裡投水,希望能回到原本的世界,結果卻只是從水池重生回幻世。後來女王下令封鎖湖泊周遭,不讓任何人靠近,只有每年的祭靈祭時開放,讓居民透過放水燈,傳遞思念給已故的親人。」

菲伊斯拿起柳楓葉,將其放在戀人的手上,握著葉子的手握得緊實,交疊的掌心暖洋洋的,柔和卻堅定。

「雖然沒有水燈,但有噗哈哈哈特別製作的『柳楓葉燈』喔!」

「哪,你應該有很多話想對先王說吧?」

 

自責和懊悔,很多時候都是出自於再也傳達不到的痛苦。

那麼,如果能將思念傳達過去,痛苦能不能少一點點呢?

 

緹依張大眼看著他,沉默了很久,久到讓他有些不安。

……那只是個傳說,菲伊斯。」

「噯,又沒人證明傳達不到,不如就相信一次嘛。」

「傳達不到的話語,根本沒有意義──」

「誰說沒有意義?」

菲伊斯輕輕扶起對方的下巴,直直地望進對方眼裡,一字一句地說:「你對先王的思念,如果傳不到你父王身邊,至少也會傳達到我這裡。」

「讓我成為能與你共同回憶你父王的人,不好嗎?」

額頭緩緩抵上對方的,菲伊斯用指腹拭去那掛在眼角、倔強的不肯落下的晶瑩淚珠,輕柔地一吻。

「只要今天就好,把你對先王的思念傳達給他吧。」

戀人回握住他的手,有些冰涼,他將對方的手收攏入掌,看到對方臉上終於綻放的溫和微笑,整日懸著的心終於安定了下來。

「可是今天不是滿月。」

「誰說不是?」

菲伊斯讓開身子,緹依這才注意到,剛才被對方身子遮住的湖面,月亮不知何時已經移動到天空這頭,原本的弦月竟變成一輪圓月,與遠處湖泊中的倒影相輝映,剛好形成一圓滿的月亮,皎潔的月光溫柔地暈染開來,彷彿整片天空就在湖裡。

「為什麼……是噗哈哈哈?」

能調動天象到如此地步,無論如何都不是「人」所能造成的;但從菲伊斯的表情看來,似乎比他更驚訝。

「應該是,噗哈哈哈真厲害啊!不枉我送了這麼多瓶洗髮露,下次送個一打過去,說不定他還能幫我把月亮摘下來呢。」

他對於自家戀人超凡脫俗的思考模式不予置評,眼前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今天從白天至今,緹依共拿到12片柳楓葉,加上菲伊斯剛才拿給他的,總共13片,他從衣袖中取出,發現紅金色的葉緣也染上了月色,此刻正發出銀白的柔光。

根據菲伊斯從噗哈哈哈那邊聽到的說法,柳楓葉是乘載思念的「燈」,許願者對著葉片述說心意,接著將葉片放到湖裡,思念就會順著湖泊的水流,飄向思念者所在之處。

緹依拿著一片柳楓葉,望著湖中的銀月,靜默了許久;菲伊斯體貼地退後幾步,拉開距離,讓對方保有自己私人的空間。

「父王……

 

對不起,沒來得及救您,讓您在最後孤單的離開人世。

對不起,讓您蒙受皇室的恥辱和悲痛,只為了一個不是您親生的孩子。

對不起,沒有守住您重視的康那西王國,辜負了您的期待。

對不起,我曾經過得很不幸福,還深深地傷害了所有關心我、愛我的人。

父王,我其實不像民眾所以為的這麼高貴、耀眼又萬能,我有好多辦不到的事。

父王,我很自私,我不想當神之子,我只想當您的孩子。

父王,如果連這樣的我您都願意疼愛,我能不能也期待,自己有這份愛人的能力?能不能相信,自己也能有幸福的權利?

謝謝您,愛著這樣的我,父王……

 

 

當一片片片承載著思念的柳楓葉緩緩飄落湖面時,奇妙的事情發生了:

本來紅金色的柳楓葉,從葉子正中心開始,起先只是微弱的光芒,接著光芒沿著葉脈往外延伸,觸上湖面時,整片葉子已蛻變成半透明的銀白色,暈出一層層的漣漪,一點一點地往外擴散,搭載著葉子,悠悠往湖心處的圓月飄去。

一片、兩片、三片……菲伊斯瞪大眼睛望著一片片的銀葉從緹依手中落下、飄離岸邊,幻化成一條條的光之軌跡,讓那挺立優雅的身影也浸潤在一片柔光中,加上他的光之精與暖之精並未從對方身旁離開,在沉黑厚重的夜色中,他的戀人宛如月之精靈,悄然降生在這塊夜之大地。

他為眼前的景象所震懾,無法開口,直到月之精靈回過頭,朝他伸出手。

…...嗯?什麼?怎麼了?」

月之精靈沒有開口,只是微微一笑,手仍舊朝著他的方向,沒有放下;他遲疑地步上前,握住了對方的手,一股奇異的暖意從手心的肌膚相連處微微騷動著。

「這是最後一片柳楓葉了,和我一起許願,好嗎?」

他側過頭,凝視著緹依;這麼近的距離下,剛才那彷彿夢境般的虛幻感覺褪去了不少,從掌心間傳來的真實溫度,似乎連心跳聲也一起傳遞了過來。

撲通──撲通──撲通!

「唔,這有點傷腦筋啊,若老實說出我們的關係,總覺得我會被先王狠狠修理一頓;就算只是打招呼,先王應該也不會想看到我啊──」

他是真的感到煩惱,孰料他的戀人聽了卻笑了開來;那帶著一點淚痕卻又發自內心的笑靨,美到令人心醉,讓他想生氣都氣不起來。

「不會的,父王知道你是我重要的人。」

「啊?」

「我剛才告訴他的。」

……

太犯規了啦!可惡!

菲伊斯轉過頭,在緹依低低的笑聲中,好不容易才平復下臉龐的燥熱,當他再次望向湖面時,猛然驚覺月亮已經開始抬升,其餘的柳楓葉也已愈飄愈遠,時間就快到了。

「好吧,那要許什麼願望?」

「你來決定。」

「呃……

其實他也不是沒想過,若有機會跟先王講講話,他想說什麼?

可能是,您的孩子很愛您,希望您在來世過的幸福美滿,來世再續前緣,繼續當父子,沒有血緣關係也無所謂──這樣講會不會傷到這對父子啊?

或者是,謝謝您這麼保護緹依,才能讓我們相遇──雖然這應該不是您所樂見的。

又或者是,我會努力讓緹依幸福的──可是總覺得若真傳到異世界去,會被先王的靈魂糾纏不清、說不定還會被詛咒……

「王子殿下……

他回過頭想跟對方求助,卻發現對方雙眼直直凝視著他,這麼清澈、這麼美好、這麼溫柔,這麼地──讓他深深愛戀!

心頭湧出的繾綣濃情,根本沒辦法遮掩,菲伊斯不自覺地握緊對方的手,脫口而出:

「你能誕生在世上,讓我遇見你,我很幸福。謝謝你。」

緹依一愣,抿緊唇,無法克制地渾身顫抖,直到身體失去力氣、被對方緊緊摟住,兩人緊挨著彼此坐在湖邊,他也止不住滿腔的淚水和哭泣。

菲伊斯沒有開口說話,只是靜靜地擁著戀人,一次又一次地撫著對方柔軟的髮,一次又一次地吻著那被淚水沾溼的眉眼和面頰。

柳楓葉從兩人交握的手中滑落,柔柔地吻上水面,暈染著月光,悄悄向滿月的歸宿飄去。

 

「明年,我們再一起過生日吧。」

 

 

 

【番外篇.時空彼端的祝福】

1.父子情深

他從被溫暖包圍的幸福感中漸漸甦醒,有些迷茫地張開眼,一眼就看見坐在一旁、臉上滿是憂慮的國師。

「清風?」

「陛下,您覺得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唔,沒有啊,你為什麼這麼緊張?我只是……

「只是改公文改到一半,突然睡著了而已。」

一個聲音從頭頂上傳來,他環顧了一下四周,這才看見一身黑衣、正從梁柱間陰影跳下來的稜。

稜的頭髮高高盤起,黑色的髮絲綁成一束馬尾,外袍下方露出華麗的摺邊,顯然剛從任務中趕回來,他輕巧地現身在兩人面前,接著便直接走向床頭的王。

「您身體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您還記得剛才在哪裡、做了些什麼嗎?」

「我……」伊莫色斯停頓了好半晌,從尚處於一團混亂的腦袋中努力釐清思緒:「我在跟清風開會討論新的法案施行結果,突然覺得很睏,然後就不記得了……

「您最近太疲倦了吧,才會突然倒下,把國師大人嚇的花容失色,險些沒心臟病發作呢。」

「咦!真的嗎,清風?」

正皺著眉仔細檢視眼前人的西優席文,冷不防聽到自己的名字,一抬頭就對上兩張猛盯著他瞧的臉;一張臉看起來充滿莫名的期待,另一人則是笑咪咪、一臉愉悅……回想了一下剛才兩人的對話,他忍不住揉了揉頭,壓下想嘆氣的衝動。

……您突然倒下,怎麼叫都叫不醒,所以屬下才把稜叫回來──」

「是啊,國師大人可緊張了,也不管我人在幾百公里外的第二大陸上,直接叫我馬上回來,可見他有多擔心您哪。」

…..您真的不要緊了嗎?陛下?」國師努力忽略正盯著他看的兩雙閃閃發亮的眼睛,直接切入重點。

他摸了摸身體,活動了一下四肢,對兩人點點頭。

「沒事,我大概只是有點累而已……緹依呢?還在辦公嗎?」

突然提到國王,兩名屬下皆一愣,互看一眼,最後還是由國師開了口:「因為您看起來似乎只是睡著了,所以我暫時沒驚動到緹依。」

「那就好。」

他鬆了口氣,接過稜遞來的溫茶,慢慢嚥了幾口。

「不告訴陛下,沒問題嗎?」

「不了,沒什麼事,別讓他擔心。」

聽起來似乎父子立場有些顛倒的話,一旁的國師卻跟著點了點頭──幾年前,時任國王的伊莫色斯因為舊疾復發,被緹依撞見,目睹當時已經14歲、享有天才盛名的學生崩潰痛哭的模樣,至今還令他記憶猶新。

「您再躺會兒,休息一下吧。」

國師小心翼翼地扶著他的肩頭,將他的身子緩緩往後靠上軟墊裡;他望著對方認真謹慎的臉龐,以及對方背後、儘管臉上掛著輕鬆笑容,眼神卻銳利地打量著自己、檢查有無異狀的稜,微微一笑。

「我做了一個夢,夢到我在另一個世界的孩子。」

關於另一個世界,以及存在於彼方的另一個緹依的事情,國師和稜都是知情者,本來不甚相信的兩人,直到在緹依的登基大典上親眼見證後,才終於信服。國師對此不太介意,但另一人卻剛好相反。

「另一位陛下,在那裡過的好嗎?」

過的好嗎?

他沉默了半晌,低下頭,幾縷白金色的髮絲飄進眼簾,想到夢中孩子的面容,以及那一點一滴滲透入心的情感,不禁感慨萬千。

「他跟我道歉,一直說著對不起,沒有照顧好我,沒有保護好王國,沒有照顧好身邊關心他的人,還有好多好多,明明緹依一點錯也沒有,都是我的錯,都是我……

低沉的語調漸漸幽微,他抬起頭,忍著眼角的淚,對面前的兩人露出笑容。

「但是,他跟我說他現在過得很好,很幸福,若有來世,希望還能繼續當我的孩子,他還對我說他愛我喔。傻孩子,父王當然也愛著你啊……

還是忍不住了,他低頭急急擦了擦眼角,忽然感覺到頭上一沉,一隻手輕柔地撫摩著他的頭,從上而下,厚實而堅定,將他內心鬱結的悲傷也慢慢梳攏了開來。

 

「清風、稜,我的孩子,緹依他在另一個世界會過得很幸福的吧?」

「嗯,一定會的。」

「當然,以陛下的能耐,稱霸另一個世界是遲早的事。」

明明知道是安慰的話,但他還是彎起了嘴角,笑了開來。

 

「對了,還有件事。你們覺得昊絕神座真的對緹依沒有那個意思嗎?」

……陛下,這件事情我們應該之前就討論過,我實在不覺得──」

「可是我還是很擔心啊,緹依這麼可愛,而且剛剛那個夢……不行,稜,你從今天開始全天監視昊絕神座,只要他做出任何逾矩的事情,立刻告訴我。」

「沒問題,若昊絕神座做出色誘或勾引陛下的情事,屬下立刻通報給您。」

「什麼!色誘?勾引?誰敢對我的孩子亂來,我跟他沒完!」

「稜,你別再添亂了……

 

 

2.與你共享的溫柔

「哈啾!哈啾!哈啾!」

辦公室另一頭的搭檔瞥向他──手上的筆依舊寫個不停──悅耳的聲音也傳了過來:「你感冒了?」

「不,我的身體好得很……哈啾!八成是被發現了,上王陛下大發雷霆……哈啾!」

「我的催眠暗示,沒有被發現的道理。」

「這種事情別自己說──哈啾!」

菲伊斯揉了揉鼻子,胡亂喝了一大杯熱開水後,好不容易稍微止住了噴嚏,同時瞪了眼一臉自在坦然的搭檔。

怎麼會有人對自己的父親施了魔法後,還一副心安理得的樣子啊?

「你都不擔心嗎?被國師或稜發現……

「就因為是我下的暗示,我才不擔心啊。魔法暗示這種東西,用過就消失了,不會造成任何後遺症,沒有被發現的道理,當然這是指我來用的情況下。」

「是是是,陛下是天才,用起魔法當然跟我們這些平凡人不一樣。」

菲伊斯對於對方這種旁若無人展現自己能力的講話方式早就見怪不怪了,因此也只是敷衍地隨口應了幾句,就在他轉頭想拿桌上的文件時,卻發現對方正盯著他,表情好像有點……不滿?

「這可是你提的主意,我只是順水推舟罷了,你有什麼好抱怨的嗎?」

一語中的,無可反駁。

 

 

一開始另一個世界的自己來到夢中,跟他商量能否讓幻世的緹依跟康納西王國的上王陛下相見時,他就覺得這是不可能的任務了──

先不提王子殿下就算來到幻世也不肯跟上王坦白一切,無論是把另一個世界的對方帶來還是把上王陛下請去幻世,都是不可能辦到的事情啊!

只是,另一個緹依拒絕過生日的理由,讓他感到難以釋懷;這個世界的緹依每年過生日時,雖然不至於大肆鋪張,但也是獲得了許多人的祝福和禮物啊!更別提上王每年都必定會參加了。

兩相比較下,生日卻是幻世的緹依最痛苦的時刻……

最終他還是熬不過夢中自己的一再拜託──或許也參雜了些許他的私心──他還是抱持著一絲絲的期待,開口跟緹依請教。

緹依沒有答應卻也沒有拒絕,而是沉思了許久後,告訴他技術上目前沒辦法,但若只是「讓另一個自己的心意傳達給父王」的話,他倒是有方法。

經過兩人跟幻世的自己一再確認時間和細節後,終於等到了這一天,早上時緹依透過跟父王的共進早餐,對上王下了催眠的暗示,讓對方在指定時刻陷入沉睡,接著透過緹依研發出的穿越魔法,透過「夢」連接起兩個世界。

如果思念能夠傳達過來,就好了。

為了確保父王陷入沉睡時生命安全無虞,緹依讓菲伊斯刻意拿著公文去找國師,算定國師前往父王辦公室找對方的時間,之後父王的安全老師自然會顧好,不用他擔心。

「好吧,但你為什麼不親自去找上王陛下啊?這樣不是更能確保陛下的安全嗎?」

「那樣太刻意了。」緹依笑了笑,站起身背對著他,走向窗戶前,眺望著遠方綿延的山巒。

「而且……父王醒來後,一定希望有個人能跟他分享另一個我的事。聽父王談論另一個我,還要表現出自然的樣子,就算是我也做不到。」

菲伊斯頓了好一會兒,才想通緹依這番話的意思,不由得吃了一驚!

「呃,那是……

「我知道,那是我自己,但卻也不是『我』,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

菲伊斯能理解對方的心情,既是自己又不是自己的存在──他跟另一個自己沒有什麼隔閡,或許是因為彼此重要的人都還在,不用跟誰去分享、也不用怕被取代,更不用跟另一個自己做比較。

但緹依的情況遠比他複雜太多。

……謝謝你,真的。」

 

 

聽到他的道謝,緹依回過頭,神情變得稍微明朗了些,似笑非笑。

「這句話聽起來比剛才的讚美順耳多了。」

……那真是抱歉了。不論如何,你真的幫了大忙,謝謝。」

「呵呵。」

緹依側過身,湛藍的瞳望著遠方,倒映出白雲、翠綠的遠山和城鎮,一片瑰麗。

「只有生日這一天的話,我還是可以接受的,如果能讓『我』感受到一點世界的色彩的話。」

菲伊斯走到他身邊,注視著緹依俊美的側臉,還有那白皙面頰上浮現的淺笑……這抹笑容,或許真的得來不易,也是另一個自己一直想守護的吧?

……生日快樂。」

脫口而出的話讓他的搭檔回過頭,一臉不解,他突然有些困窘了起來,扭頭看向窗外。

「另一個我,應該是想對另一個你這麼說的吧。」

「我並不是那個『我』。」

「我知道,就因為是你,我才說得出口啊。」

「誕生於世,然後相遇,跟這個世界一起感受快樂……大概是這個意思吧。」

 

緹依凝視著他的搭檔,好半晌,輕輕地笑了。

「菲伊斯,你臉紅了喔。」

「胡說,你看錯了!」

他看著他的搭檔急急忙忙轉過頭,又是抹臉又是撓頭,卻還是藏不住那紅通通的耳根,不禁笑得更開心了。

 

「說起來,另一個你為另一個我提出這種要求,你都不覺得哪裡奇怪?」

「啊?不就是因為重視嗎,因為是共同經歷過很多事情的搭檔嘛。」

「是這樣嗎?普通關係的朋友會做到這種地步嗎?你還是一樣既天真又單純啊。」

......什麼意思,等等你別走,把話說清楚啊,緹依──」

 

 

感謝你的誕生,願你幸福快樂。

 

 

*作者碎碎唸

王子殿下不要揍我,如果不是硬碟出了意外,我應該能更快寫好的嗚嗚嗚嗚~

這篇王子殿下的生日梗寫到此,已經完滿了我心中對王子殿下生日的所有想法和想說的話,之後的緹依生賀,就不會再用生日梗了,至於會用什麼,明年再說哈哈哈(X

對了,珞侍送的禮物,在很久很久很久之後還會出場,這邊只是個暖場(?)

然後這篇之後預計還有一小篇、真的只有一小篇的番外,是關於眾人準備禮物的故事,名稱:禮輕情意重,

敬請不要期待哈哈哈哈~(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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